她怎么来了?
望舒没理会天工神君的殷勤,她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被封印的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怀念,有伤感,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天工神君。”她开口了,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你可知,你封印的是什么?”
天工神君心里一突,连忙说道:“回禀月神,此斧乃开天圣物,只是年代久远,滋生了……一些不洁之物。本君正是在为它净化,以保天庭安宁。”
“不洁之物?”望舒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能劈开混沌的,又怎会畏惧区区污秽?天工,你成神太晚,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对着那层层叠叠的封印,轻轻一点。
“嗡——”
天工神君耗费大力气布下的八十一重仙阵,就像阳光下的雪,无声无息地,一层层消融,化为虚无。
天工神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望舒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斧刃上的铜锈。她的指尖很凉,像月光一样。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她轻声说,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反应。
老朋友?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么个朋友?我退休前接触的,不是肌肉猛男就是洪荒巨兽,没见过这么水灵的。
“你睡了太久,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望舒的眼神有些落寞,“当年,他手持着你,在混沌中开辟天地。我执掌着月轮,为他照亮前路。”
她口中的“他”,毫无疑问,是盘古。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负责打灯的编外人员。
“那时,天地初开,万物混沌,只有你是最耀眼的存在。”望舒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道光。”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我没有皮。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你就是我的……白月光。”她幽幽地说道。
“噗——”
我没忍住,体内的混沌之气稍微波动了一下。
外面偷听的天工神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白……白月光?
月神望舒,对着一把生了锈的破斧子,说它是她的白月光?
这信息量太大了,这帮神仙的脑子估计都宕机了。
天工神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恐惧、荒诞和绝望的颜色,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想把开天斧炼成发簪,送给西王母。
结果,月神跑过来说,这斧子是她的白月光。
这叫什么?
这叫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是带电的那种。
望舒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们都说你蒙尘了,说你生了邪祟。”她怜惜地抚摸着我,“我却知道,你只是累了,想休息了。他们不懂你,但我懂。”
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我不是累了,我就是懒。
“天工。”望舒转过身,看向门口那个已经石化的神仙,声音冷了下来,“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从今往后,谁再敢来打扰他,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