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漏水的沙袋，正在一点点抽空。
身体被撕扯的剧痛已经远去，只剩下一种浸入骨髓的麻木。
我能感觉到冰冷的牙齿，正啃噬着我的血肉，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迟钝的机械在作业。
耳边是丧尸喉咙里发出的、无意识的嗬嗬声。
还有……肖承天和白晴灵那对狗男女得意的，像是讨论一件垃圾该如何处理的对话。
“晴灵，别看了，小心掉下去。”肖承天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只是这温柔里，淬满了毒。
“怕什么，承天哥哥，”白晴灵娇笑起来，“姐姐以前最喜欢从这个角度看风景了，现在让她好好看看，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愿。”
我的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肖承天温柔地为我戴上项链，那是我母亲的遗物，他轻声说：“晚晚，等我们结婚，你妈妈留下的别墅就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继妹白晴灵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眼睛笑得像月牙：“姐姐，你对我真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然后，画面定格在几分钟前。
他们站在高楼边缘，白晴灵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毒笑容，肖承天眼中满是贪婪与不耐。
他们合力将我推了下来。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时，一团小小的、灰扑扑的身影，冲破了几只落单丧尸的包围。
它浑身是伤，一条后腿甚至不自然地拖在地上，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是“拖拖”，那只我偶尔会在巷口喂食的流浪狗。
它呜咽着，将一个东西费力地推到我残破的脸边。
那是一个土豆，还带着温热的血迹。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还是它自己的。
它用头轻轻蹭着我冰冷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
利爪撕裂的痛，远不及人心背叛的寒。
而这半个带血的土豆，是这人性地狱里，我见到的唯一星光。
也是我燃起复仇之火的最后燃料。
我发誓，若有来生，定要让这些恶人，血债血偿！
01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像一只濒死的蝉。
屏幕上“肖承天母亲”五个字，像五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刺入我的眼球。
我猛地睁开眼。
前世被丧尸分食的触感，那种骨肉被撕离的冰冷和麻木，仿佛还残留在我的神经末梢。
但映入眼帘的，不是腐臭的巷道和灰暗的天空。
是明亮整洁的卧室，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温暖的光斑。
窗外，是和平的街景，车水马龙，人间烟火。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手指纤长，皮肤白皙，完好无损。
我不是在做梦。
我回来了，回到了末日降临前一个月。
我缓缓勾起嘴角，笑了，笑得冰冷。
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催命符，现在握在我手里。
我任由手机震动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划开接听键。
听筒里立刻传来肖母尖利而虚伪的哭喊，带着一股子戏剧化的腔调。
“晚晚啊！你快救救承天吧！他被高利贷的人扣下了，说不还钱就要打断他的手啊！”
“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晚晚，阿姨求求你了！”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她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