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燃尽希望的余烬
凌晨三点半，城中村筒子楼的隔断间里，只有煤气灶上那簇幽蓝火苗在跳舞。锅里最后一袋速冻饺子在浑浊的沸水里翻滚，蒸汽混着铁锈味，把墙上剥落的黄斑熏得更深了些。
王磊靠在油腻的灶台边，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胃里火烧火燎，却提不起半点食欲。
“叮咚！”
手机屏幕的冷光猛地刺破黑暗，像把刀扎进眼球。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血红加粗的字头扎得他心口一抽：
【天地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9527的房贷已逾期37天，法拍程序正式启动，请于三日内迁出……
“操！”一声低沉的诅咒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味。他抓起那部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冰冷的塑料机身硌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口那股燎原的火。
窗外，廉价的霓虹灯牌在夜雨里晕染开一片模糊的红绿光。目光穿过糊满油污的窗玻璃，正对面摩天大楼顶端的巨幅LED屏，正滚动播放着晚间新闻：
【林氏集团慈善晚宴盛大举行，林国栋董事长捐款五千万】。
画面里，那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对着镜头露出得体而疏离的微笑。林国栋。
王磊死死盯着那张脸，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就是这个人，五年前卷走了他们合伙创业公司的所有资金和技术，把他踹进深渊，自己却踩着他们的尸骨，住进了那栋王磊抵押了所有才付了首付、此刻即将被法拍的别墅！暖气、红酒、衣香鬓影……那栋别墅里的一切，本该有他母亲一份安稳！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灶台边缘，钝痛从指骨蔓延到心脏，却压不住那滔天的恨意和无力。锅里沸腾的水顶着锅盖噗噗作响，像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第二章：深渊回响的脚步声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陈年铁锈的腥气，像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王磊的喉咙。市二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映着一张张麻木或焦灼的脸。
“嘀嘀嘀——”缴费窗口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重复着：“账户余额不足，请续缴治疗费用。”
王磊攥着那张薄薄的催缴单，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抖。他冲进病房，母亲枯瘦得像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的手背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床头，那张刺眼的24小时欠费通知单，像一道催命符贴在那里。
“小磊……”病床上微弱的声音响起。母亲不知何时醒了，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聚焦在王磊脸上，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力气大得惊人，带着垂死之人的执拗，“别……别再去碰那些地下钱庄！妈……妈不治了……”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像重锤砸在王磊心上。他低头，看着母亲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和乌青的淤痕，那是无数次化疗留下的印记。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痕，却感觉不到痛。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
“妈，没事，钱……钱我有办法。”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您安心养病。”
深夜，回到那间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王磊麻木地整理着母亲从老家带来的旧物——一个掉漆的饼干铁盒。盒盖掀开，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几件褪色的旧衣裳下，一张泛黄、边缘卷曲的纸片滑落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