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很沉,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甚至结了细密的蛛网。
我找不到钥匙,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我,让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打开它。
我找来一把小锤,对着那把精致的铜锁,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蒙着尘的相册,和一些零散的旧物。
我颤抖着手,拂去相册上的灰尘,那扬起的尘埃在从天窗透进来的光束中,像一群迷路的金色精灵。
我翻开了第一页。
一张巨大的结婚照,瞬间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照片上的我,穿着世界上最美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铺散开来,像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白玫瑰。
可我的眼神却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精致木偶。
而我身旁,那个名叫陆景琛的男人,西装笔挺,英俊得无可挑剔。
他比我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成熟了太多,轮廓分明,眉眼深邃。
可他看向镜头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落寞与悲伤。
这张照片,不像婚照,更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我的心,被这诡异的氛围揪得生疼。
指尖划过照片上他悲伤的眼,照片背后,一张微微泛黄的信纸,悄无声息地滑落。
它落在地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
我弯腰捡起,展开。
熟悉的字迹,瞬间让我瞳孔骤缩——这是十六岁的陆景琛写的,他那手漂亮的硬笔书法,我绝不会认错。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像一颗积蓄了十六年力量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苏晚星,我喜欢你。”
原来,那个总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的少年,那么早以前,就将这份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藏在了心底。
这句迟到了整整十六年的告白,与顾清风口中那个“被我不择手段逼婚”的受害者形象,形成了剧烈到撕裂的反差。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握着信纸,那单薄的纸张被我手心的冷汗浸得有些濡湿,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那个小男孩陆小棠怯生生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妈妈,爸爸出差回来了。”
我猛地抬头,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个在信里对我羞涩表白的少年,如今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即将与我这个内里只有“十八岁”的灵魂,进行第一次正面相遇。
02
“咔哒。”
玄关的门应声被推开,一股裹挟着雷雨夜寒气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陆景琛就站在门口。
他比照片上更高大,也更冷漠。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衬得肩宽腿长,气场迫人。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肩头,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
他的五官深邃如雕刻,那双曾经只敢偷偷看我的眼睛,此刻深邃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十年,足以将一个腼腆少年,雕琢成一个冷硬如冰的男人。
陆小棠欢快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
陆景琛的表情这才柔和了一瞬,他弯腰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低沉:“乖,去找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