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从床底下拖出了那个蒙尘的、用报废的八卦炉边角料拼凑出来的小火炉，又翻出一沓偷摸从文书司废料库里顺来的、受过仙气浸润但被判定为“品质不佳”的符纸，最后珍而重之地取出几小块边角料——那是上次帮织女姐姐跑腿送星河锦缎，对方偷偷塞给她的，一小截凤凰褪羽时没人要的绒毛，几颗昴日星官打鸣时震落的、灵气稀薄的老鸡冠碎屑。
“带薪摸鱼……带薪摸鱼……”她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像是某种颠覆天庭的可怕咒语。仙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控制着那可怜的小火炉冒出微弱的火焰，舔舐着简陋的材料。符纸上，一道道扭曲、怪异、完全不符合任何正统仙符传承规律的线条被勾勒出来，核心处嵌入那些寒碜的边角料。
失败。失败。又失败。
仙力几近耗空，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眼神却越来越亮。
终于，在破晓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一张符纸骤然闪过一层极淡、极隐晦的流光，旋即彻底内敛，变得灰扑扑、毫不起眼，只有捏在指尖，才能感到一丝微妙的、近乎幻觉的波动。
成了！“摸鱼符”1.0版本！
云霭捏着这张符，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
第一天，西王母的蟠桃园。
云霭负责的区域就在园子外头。她假意清扫云路，趁守园天将交接班的刹那，指尖一弹，那灰扑扑的符箓无声无息贴在自己后背。
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缕普通的云气，一丝拂过的清风，存在感降到几乎为零。甚至有个交接班的天将目光扫过她，都毫无停顿地移开了。
她大摇大摆地溜了进去。九千年一熟的紫纹缃核大桃就在头顶，氤氲的仙气几乎凝成实质，吸一口都觉得修为涨了一丝丝。她没动手偷——那目标太大。但她找了个最甜的桃子树下，仰着头，张着嘴，接了整整一刻钟那桃子上滴落下来的、凝聚了最精华仙露的晨露！
甘甜清冽，仙气磅礴！比她在基层仙官食堂喝的那刷锅水一样的灵液强了万倍！
后背的符箓微微发热，预警时间快到。她咂咂嘴，心满意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新拿起扫帚，脸上恢复了那副苦大仇深的社畜表情。玉佩安静如鸡。
第二天，瑶池。
任务是清理池畔掉落的金莲瓣。瑶池里那群肥硕得快要游不动的锦鲤，据传是某位天尊的宠物的后代，平日里眼高于顶，对仙官爱答不理。
云霭如法炮制。贴上符，摸到池边，顺手掰了半块没吃完的、硬得能崩掉牙的基层仙官制式干粮——窝窝头，搓了点渣，挂在一根偷偷掰直的扫帚毛尖上，垂进水里。
那群肥锦鲤愣了片刻，然后疯了似的涌过来抢食！抢得水花四溅，鱼尾乱拍，甚至有一条金色的笨蛋一头撞进了云霭早就准备好的、用装垃圾的云兜临时改成的小网里！
云霭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仙气快溢出来的锦鲤，嘿嘿一笑，又给它扔了回去。够肥，下次等摸鱼符升级了再来钓。过程惊险刺激，心跳加速，比扫垃圾有趣一万倍。玉佩依旧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