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不过是个浣衣局最不起眼的小宫女，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安活到二十岁，攒够钱赎身出宫，去城外开个小糕点铺子。可那天夜里，她的人生轨迹彻底拐了个弯，而且是直冲云霄，再也回不来的那种弯。
那晚，月高风黑，苏小小提着一盏濒临熄灭的宫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浣衣局赶。她不小心打翻了夜巡太监的茶水，被罚额外多洗了十件沾染了药草异味的袍子。眼看着宵禁将至，她抄了近道，却走岔了路，竟一头撞进了长生殿的后花园。
长生殿，那可是天子居所，更是那位传说中性情乖戾、喜怒无常的暴君——玄元烈陛下——的寝宫所在地！传闻中，陛下从不近女色，甚至有妃嫔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被赐了鸩酒。整个后宫，除了几位年迈的宫务嬷嬷，几乎听不到女人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
苏小小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巴掌。她哆哆嗦嗦地想转身溜走，却偏偏在此时，听到了一声低哑的咳嗽。那声音如同一把浸满了霜雪的刀，刮过她的耳膜，让她瞬间僵硬。
她颤抖着抬头，幽暗的回廊尽头，一扇半开的雕花木门内，透出微弱的烛火。门内，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案前，身影被烛火拉得颀长而诡谲。
“谁？”
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蕴含着足以冰冻三尺的帝王威压。苏小小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苏小小，浣衣局宫女，误闯此地，请陛下恕罪！”她头也不敢抬，声音抖得像筛糠。
良久，没有回应。苏小小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心脏在她胸腔里跳得像是要冲出来。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被拖出去杖毙的惨状。
“抬头。”
又是一声，这次更近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小小吓得一个激灵，磨磨蹭蹭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在烛火下显得晦暗不明的脸。那张脸极致俊美，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底更是覆盖着浓重的青影。他的薄唇微抿，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洞穿。
苏小小慌乱地低下头，她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触怒这位煞神。
“苏小小？”玄元烈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玩味，“浣衣局的宫女，怎会出现在这？”
“奴……奴婢迷了路，绕……绕到了此处。”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玄元烈没有再追问她如何迷路，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那样的眼神，让苏小小觉得浑身都被剥光了一般，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过来。”
他的声音平静，但苏小小却觉得像是听到了审判。她不敢违抗，挪着小步子，一步步地蹭到他面前。
玄元烈突然伸出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他的手指冰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触感。
“你，很干净。”他轻声说，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又或者，是某种诡异的兴趣。
苏小小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要将她吸进去。
“奴婢……奴婢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