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秀逸，绝非自己所书。沈砚之猛然想起莉娜逃跑前的话：“月圆之夜，可也梦见海洋？”
难道这纸上的诗是她所写？两人相隔甚远，墨却能跨越空间传递信息？
他当即决定赴约。港西亭是泉州港西侧一处荒废的小亭，临近礁石区，夜间少有人至。
沈砚之只带斩浪剑，悄声出门。月光如水银泻地，将码头照得通明。港西亭孤立于海畔礁石上，潮水拍打石基，溅起朵朵浪花。
亭中已有一人伫立。莉娜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脸上，神色复杂。
“你来了。”她说，“看来潮汐墨选择了你。”
“潮汐墨？”沈砚之握住剑柄，“这是海心墨的真名？”
莉娜点头：“海中鲛人采深渊之矿，混合血液与秘法炼制，六十年方成一锭。墨中有灵，能连人心，通梦境，示未来——或者说，它所示的所谓未来。”
“什么意思？”
“你所写的‘山河永寂’，并非真正预言，而是鲛人国想要中原王朝相信的预言。”莉娜语气凝重，“他们藉此制造恐慌，让朝廷依赖海心墨的指引，从而暗中操控王朝决策。”
沈砚之想起朝堂上皇帝的震怒与群臣的恐慌，心下已然信了三分，但仍警惕：“你如何知晓这些？又为何写那反诗？”
莉娜苦笑：“因我与你一样，是这盘棋中的棋子——或者说，曾经的棋子。”她轻抚颈间鱼形吊坠，“我本是鲛人国派来的耳目，任务是监视海心墨的使用者，确保预言按计划影响朝廷。”
“那你为何...”
“因为我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莉娜眼中闪过恐惧，“也因为这墨让我不断梦见那场海战，梦见你——”她戛然而止。
“梦见我前世是水师提督，而你是我敌人？”沈砚之接话。
两人对视，月光下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困惑。同样的梦境，同样的记忆，通过这神奇的墨联系在一起。
“那不是普通的战斗。”莉娜声音低沉，“那是鲛人国为夺取完整潮汐墨发起的突袭。六十年前，鲛人国进贡的海心墨只有半锭，另外半锭被水师提督——你的前世——截获。他研究发现墨能控人心智，欲将其毁去，却遭灭口。”
沈砚之抚上斩浪剑：“这把剑...”
“是提督的佩剑。”莉娜轻声道，“据说能斩断虚幻与真实的界限。鲛人国一直想得到它，因为只有斩浪剑能彻底毁灭潮汐墨，结束这持续一甲子的阴谋。”
海浪声声中，沈砚之逐渐理清头绪：“所以鲛人国假进贡之名，行操控之实。每甲子进贡半锭新墨，实则确保朝廷始终在他们的掌控中。”
“正是。”莉娜点头，“而这一甲子，他们计划让王朝相信‘山河永寂’，引发内乱，好让鲛人国趁机入侵沿海。”
“那你为何叛变？”
莉娜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鱼形吊坠——与沈砚之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因为那场海战中，提督为救我被箭射中。我欠他一条命。”她抬眼直视沈砚之，“更因为我发现鲛人王不仅想操控中原，还计划用潮汐墨的力量吞噬所有海岸，将陆地变为海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