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死在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
葬礼办得挺热闹。
花圈从灵堂门口一路堵到小区垃圾桶。
我飘在半空,看着。
黑白照片挂得挺高,是我去年在海边拍的。
笑得没心没肺。
林彦,我前夫,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胸口别着朵小白花。
他眼眶通红。
真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伤心。
他站在遗像前,声音哽咽:“柠柠,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
人群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我的好闺蜜苏晚,哭得尤其厉害。
她扑过去,扶住林彦摇摇欲坠的身体。
“彦哥,节哀…简柠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林彦顺势靠在她肩上。
肩膀微微耸动。
我翻了个白眼。
没劲。
“妈…” 林彦转向我哭得快晕过去的亲妈,“您保重身体…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
我妈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弟简阳冷着脸站在一边。
拳头攥得死紧。
他从来就不待见林彦。
现在更不。
司仪喊:“家属答谢——”
林彦和苏晚,一左一右,搀着我妈起身。
对着满堂宾客鞠躬。
看起来,真像一家三口。
我飘累了。
想找个地方歇歇。
灵堂后面有个小休息室。
没人。
我落下来,脚沾了地。
挺踏实。
桌上摆着供果。
苹果,香蕉,还有一袋没开封的原味薯片。
我生前最爱吃的牌子。
谁放的?
管他呢。
我撕开包装袋。
咔哧。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响亮。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
一边啃苹果,一边嚼薯片。
听着外面林彦情真意切的悼词。
“……柠柠她,最是善良单纯,她就像一张白纸…”
我差点被薯片呛到。
善良单纯?
白纸?
林彦大概是忘了。
当初是谁,把他从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小子,包装成现在人模狗样的林总。
结婚五年。
我替他打理公司,疏通人脉,收拾烂摊子。
他倒好。
功成名就了。
嫌我太能干,不够“白纸”。
嫌我没有苏晚那种柔弱无依的小白花气质。
我咽下最后一口薯片。
舔舔手指。
外面,追悼会接近尾声。
宾客开始排队,往募捐箱里塞白包。
厚厚的。
林彦扶着额头,像是悲痛得不能自已。
苏晚体贴地替他收着。
一个接一个。
我嗤笑一声。
起身。
拍了拍不存在的薯片碎屑。
时间快到了。
好戏,该开场了。
我妈哭得脱了力,被简阳扶到后面休息。
灵堂里只剩下林彦和苏晚。
还有几个帮忙收拾的远房亲戚。
苏晚看着堆满角落的花圈,小声说:“彦哥,这些…放哪儿啊?”
林彦揉了揉眉心,疲惫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先堆这儿吧,明天叫人来处理。”
他走到我的骨灰盒前。
黑漆漆,方方正正的一个小盒子。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一下。
又缩了回去。
苏晚靠过去,声音柔得像水:“彦哥,别太伤心了…简柠姐走得…也算突然,没受罪…她那份保险理赔,律师说材料都齐了,很快就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