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笨拙，甚至称得上诡异。仿佛他正在调动某个遥远记忆里的程序，试图执行“安慰”这一指令。
“……只是梦。”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缺乏起伏的调子，但似乎比刚才更滞涩了一些，“我回来了。”
他试图将她从怀里带出来。
许知意顺势松开手，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扮演着一个刚刚受到惊吓、急需丈夫安抚的小妻子。她仔细捕捉着纪煜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他苍白英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之前的虚无死寂被一种极淡的…困惑所取代。他看着她，像是在研究一个无法解析的异常数据。
“饿了吗？”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转向厨房的方向，“我去做饭。”
【《我去做饭》！！！纪煜做的饭那是能吃的吗？！】
【记得上个玩家就是吃了饭，肠穿肚烂啊啊啊！】
【主播快拒绝！说你不饿！】
【前面的懂什么，这叫情趣！说不定是爱心便当呢（狗头）】
【赌一波主播敢不敢吃！下注了下注了！】
“嗯，”许知意却轻轻点头，甚至努力挤出一个依赖又期待的笑容，“老公做的饭最好吃了。”
纪煜似乎又被这句“老公”噎了一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秒，才转身走向厨房。
许知意立刻跟上，像个黏人的小尾巴。
厨房和客厅是连通的，同样老旧，瓷砖缝隙发黑，橱柜的边角有些油腻腻的痕迹。但诡异的是，灶台擦得锃亮，厨具摆放得一丝不苟，整齐得令人窒息。
纪煜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那似乎是一块肉，颜色暗红，纹理粗糙，边缘处带着点可疑的青灰色。他又拿出几棵蔬菜，叶子蔫蔫的，根部附着潮湿的泥土，甚至还在微微蠕动。
许知意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那绝不是正常的肉和菜。
但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甚至带着点好奇的笑容，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纪煜动作。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甚至称得上优雅。洗、切、下锅、翻炒。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教科书。但正是这种过分的精准，透着一股非人的机械感。
火光映照着他过于苍白的侧脸，明明是一幅居家美男做饭的温馨画面，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浓郁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掩盖了那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但许知意知道，那底下是什么。
【救命！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不对劲了！】 【这娘们居然还能笑出来？是个狠人！】 【快看她的手！她在干嘛？】
视野下方的弹幕突然提示。
许知意确实在动。她借着倚靠门框的姿势，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极其轻微地动着。她在模拟切割、翻炒的动作，同步模仿着纪煜的节奏，细微到了手腕翻转的角度和停顿的间隙。
她在学习。
学习他的“正常”，学习如何扮演这个“家”里合格的“妻子”。
5
极端利己主义者的另一准则：无法力敌时，融入环境，模仿规则，直至找到漏洞或成为规则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