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从我唯一拥有的线索入手——那一千八百多张照片。
我强迫自己再次点开那个加密相册。这一次，我不再是带着一个妻子的嫉妒和心碎，而是带着一个修复师的审视和探究。
我将所有照片导入我的专业软件，一张张地分析。
这些照片的来源很杂，有的是翻拍的旧相纸，有的像是从某个监控录像里截取的，画质模糊。但无一例外，主角都是那个女人。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几张她年轻时的照片里，她的脖子上总是戴着一条知更鸟形状的项链。
我的心猛地一跳。
知更鸟。
这绝不是巧合。
我放大那条项链，像素太低，看不清细节。但我多年修复照片的经验告诉我，这条项链的设计很特别，鸟的翅膀上似乎刻着什么。
我需要更高清的图像。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发小，一个在派出所做文职的姑娘，叫周琪。
“知夏，你上次托我查的那个号码，有眉目了。”周琪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在城南。但奇怪的是，我查了那附近的监控，每天凌晨三点，都会有一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人去打电话。可我查了环卫处的排班表，那个时间点，那片区域根本没有安排人。”
城南，和昨晚电话里提到的“城南废弃工厂”对上了。
“还有更奇怪的。”周琪继续说，“我顺藤摸瓜，查了那个环卫工，你猜怎么着？他是个黑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我找人做了个画像，发给你看看？”
“好。”
很快，一张电脑合成的画像发了过来。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苍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我爸的一个远房亲戚，一个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的赌鬼，叫刘三。
我爸死后，他就彻底消失了。我以为他早就死在了哪个不知名的角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给沈亦宸打电话？
我立刻回拨给周琪：“琪琪，帮我查个人，刘三，大概五十多岁，江城人。”
“好，有消息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而沈亦宸，就是那个织网的人。
我再次看向电脑屏幕上那个女人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我打开我的工作台，将那个女人的所有照片，按照年龄和时间线排列。然后，我拿出了一张我压在箱底，已经泛黄的独属于我的照片。
那是我五岁时，我妈抱着我拍的。拍完这张照片没多久，她就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去世了。
我运用我的专业技术，将我母亲的照片进行修复、锐化，然后和我从沈亦宸手机里找到的那些照片进行面部特征比对。
重合、重合、再重合……
当软件显示出高达98.7%的相似度时，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那个沈亦宸藏在手机里，看了无数遍的女人，那个戴着知更鸟项链的女人，竟然是我的母亲，温岚。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存这么多我母亲的照片？从她少女时期，到她去世。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女婿对岳母的缅怀。这更像是一种……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