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无边的绝望中，我脑海里猛地闪过父亲在我年少时一次严厉的告诫。
在家族的禁地，他神情凝重地对我说：「唯别，我们萧家有一门禁术，名为《枫烬涅槃》。此功法霸道无比，但也凶险至极，除了第一代庄主，无人能够练成，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筋脉尽断，成为废人。因此非到生死存亡、万念俱灰之际，绝不可动用。你要记住它，这是家训，但是你绝对不要去修炼！」
那时的我，年少轻狂，并不以为意。
可此刻，那八个字的总纲，却如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不破不立……我的丹田经脉已尽数破碎，这不就是「不破」吗？
向死而生……难道……
我的眼神，死死盯住地上那块因潮湿而长满青苔的石板上，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滋生、蔓延。
我已经是废人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吗？
赌一把！
用我的命，赌一个复仇的机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蠕动，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咬紧牙关，将呻吟吞回肚里，终于，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块石片。
我捡起它，对准了我的胸口。
父亲曾经教我，膻中穴，为「气之会海」，主宰一身生机。要向死而生，必先断绝生机！
没有犹豫。
不再迟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尖锐的石片，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膻中穴！
噗嗤！
剧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我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死过去。清晰的死亡气息，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脖颈。
但就在这死亡气息笼罩我的瞬间！
丹田废墟最深处，仿佛有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轰然苏醒！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霸道的能量，在我破碎的经脉中，如地底的岩浆般轰然炸开！
灼烧！
撕裂！
重组！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被一寸一寸地碾成粉末，又被那股灼热的力量，一寸一寸地重新锻造。每一条破碎的经脉，都在烈火中重生，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宽阔。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我，而是成了一块被反复捶打烧红的铁。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每一条经脉都在尖啸。我甚至能『听』到血液被烧开的『滋滋』声。意识在无边的痛楚中沉浮，唯有那张嘲弄的笑脸，是我唯一的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痛苦如潮水般退去，我缓缓睁开眼。
石牢，还是那个石牢。
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我。
一股从未有过的、澎湃浩瀚的内力，在我的四肢百骸中奔涌不息。那是一种赤红色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真气，比我全盛时期，还要强上十倍不止！
「吱呀——」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
那个假的我和楚若沁相拥着走了进来，他们是来欣赏我绝望等死的样子的。
「哟，还没死呢？命够硬的。」楚若沁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她掩着鼻子，嫌恶地看着我，「这股馊味，真是熏死人了。」
冒牌货则一脚踩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地碾压着我的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笑道：「感觉如何，丧家之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