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然的直播间，亮得像一间无菌实验室。
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她每一根发丝都镀上温柔的光晕。背后是精心布置的书架，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奖杯和原版书籍，一切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我所处的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永远散不去的霉味。
这里不足十平米，唯一的亮光，来自我手中那块屏幕已经有了裂纹的旧手机。廉价泡面的气味混杂着绝望，成了我呼吸的全部。
手机屏幕上，新晋市状元宋雅然化着精致的妆，笑容甜美，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
“谢谢大家的礼物。”
她对着镜头，声音像加了糖精的泉水，悦耳却不真实。
“很多人问我成功的秘诀，其实很简单呀。”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自己新烫的卷发，语气里透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努力有什么用？有些人，生来就该被踩在脚下，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为了炫耀，她似乎是故意将手机镜头对准了自己另一部手机的屏幕。
屏幕上，一个名为【人生交换】的APP界面一闪而过。那UI设计充满了未来感，中心一个“交换”按钮，正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比如……我的好朋友，顾明月。”
宋雅然的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那么天才，不也还是给我的人生当了垫脚石吗？这，才是我真正的‘秘诀’。”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被抽干了。
我死死攥着口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合影，照片上，两个女孩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一个是顾明月，另一个是我。
一周前，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校园午后的宁静。
教学楼下，那摊刺目的血迹，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花。
警方冰冷的结论在耳边回响：“顾明主，高三学生，因高考压力过大，抑郁自杀。”
自杀？
那个总爱拉着我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规划着我们未来的明月，那个说好要一起去看山顶日出的明月，她会自杀？
不……
是她，是宋雅然杀了她！
直播间里，有粉丝兴奋地问宋雅然的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嗯……”
宋雅然舔了舔涂着水光唇釉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当然要挑个更有价值的了。比如……我们华宇大学那个刚转来的神秘富家女，叫什么……凌星辰？听说她家的财富，能买下半个华宇市呢。”
我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和悲伤的光亮，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燃尽一切的、来自深渊的滔天恨意。
仇恨像冰冷的藤蔓，死死扼住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却又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直播，地下室重归死寂。
我一步步走到那面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布满裂纹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孩，面黄肌瘦，眼神却陌生得可怕。
冰冷、锐利，像一把刚刚淬了毒的刀。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立下了血色的誓言。
“宋雅然，你想要的‘凌星辰’，我给你。”
“我会亲手把你推上云端，再让你……坠入我曾身处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