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柔和的光束打在我们身上，所有人都微笑着看向我们。
楚麟整理了一下西装，迈步朝我走来，伸出了手，脸上努力维持着温柔深情的笑容，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时雨，我们跳支舞吧。”
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我拒绝，无疑会让林家成为全场最大的笑柄，让父亲难堪。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紧张观望、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祁月。
那一刻，我心中做出了无比清醒的决定。
我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却疏离得像隔了一层冰墙，然后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好。”我说，声音平静无波。
楚麟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牵着我步入舞池中心，手臂揽住我的腰，掌心温热依旧。
我们随着音乐旋转，裙摆飞扬，在外人看来，依旧是一对般配无比的璧人，佳偶天成。
“时雨，”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歉意和讨好，“白天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祁月她真的只是秘书，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把她当妹妹看，你相信我。我们不要因为一个外人闹别扭，今天本该是我们最重要的日子……”
他的话语听起来如此诚恳，带着熟悉的温柔。
若是以前那个深爱他的我，或许真的会心软，会为他找尽借口。
但现在，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心如止水，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然后，我轻声反问，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戳破他所有的伪装：
“楚麟，你还记得那年冬天，你躲在我家后院哭，是因为什么吗？”
楚麟的身体猛地一僵，舞步瞬间乱了半拍，差点踩到我的脚。他搂着我腰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他当然记得。那时他尚且只是一个孩子，因为想给自己病重的母亲买药，靠着在各个小区收废品偷偷攒下了一点微薄的零用钱。
却被其他孩子嘲笑是偷窃，抢走了钱，还把他推倒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
是我发现了一身狼狈、绝望哭泣的他，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都塞给他，告诉他：“别哭，我相信你。以后有我。”
那是我们之间最初的、最纯粹的温暖和信任，是支撑他走过最初艰难岁月的微光，也是我曾以为我们之间最坚固的纽带。
我看着他骤然变化的脸色，看着他眼底翻涌起的羞愧，继续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你说我把她想得太坏，你说我小心眼，没有同情心。可楚麟，背叛了最初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干净感情的人，不是我。”
“这支舞，”我顿了顿，迎上他彻底慌乱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跳给所有来宾和我父亲看的。跳完之后……”
音乐变得缠绵悱恻，华尔兹的旋律悠扬浪漫，但环绕着我们的空气，却已冰冷彻骨，冻结了一切温情。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公事公办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揽着我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变得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