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杨浩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雷灶进猛地站起,脸色瞬息万变,最终定格为震惊与关切:“杨将军?你还活着?”
杨武的目光扫过满室喜庆装饰,掠过雷灶进身上的大红婚服,最终定格在凤冠霞帔的杨浩身上。他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整个人晃了晃,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辨不出原音,“看来...回来得不是时候。”
杨浩如梦初醒,急步上前却又戛然止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们都说你...死了...”
“差一点。”杨武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在北漠深处被困七年,好不容易...”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雷灶进已经恢复镇定,上前扶住杨武:“将军受苦了。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沐浴更衣,稍作休息,再从长计议。”
杨武甩开他的手,目光如刀:“计议什么?计议如何恭喜你们新婚之喜?”
“武哥,不是这样的...”杨浩急得眼泪直落,“我们收到消息,说你战死沙场...还有你的断剑为证...”
杨武看向雷灶进,眼神渐冷:“断剑?那是我为诱敌深入故意留下的。雷副将不是最清楚吗?我派他回来报信,说明计划。”
雷灶进面露惊讶:“将军何出此言?当年我重伤昏迷月余,醒来后才知道大军覆没的消息。若早知道将军另有计划,又怎会...”
杨武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身子一晃,昏倒在地。
“武哥!”杨浩惊呼着扑上前。
雷灶进比她更快一步,将杨武扶起:“他虚弱至极,先安置休息要紧。”
那一夜,将军府乱作一团。红喜字还未摘下,就又挂上了白灯笼——为杨武生还而摘孝。新房中的红烛换成了普通灯盏,婚床让给了昏迷的杨武。
杨浩守在床边,望着杨武沉睡中仍紧锁的眉头,心中百感交集。她轻轻抚过他脸上新增的伤疤,眼泪无声滑落。
雷灶进端着汤药进来,看见这一幕,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温和:“浩儿,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将军。”
杨浩摇头:“他是为我才受这些苦,我怎能离开?”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雷灶进声音微沉,“今夜本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杨浩猛地抬头,眼中含泪:“灶进,现在说这个合适吗?他出生入死十年归来,发现家已不是家,妻已不是妻...若换作是你,当如何?”
雷灶进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那你守着,我去偏房休息。有事叫我。”
杨武昏迷了三天三夜。御医来看过,说是长期劳累加上急火攻心,需静心调养。
这三天,杨浩寸步不离。雷灶进则忙里忙外,既要处理军务,又要应对各方前来探望的宾客,还要安排杨武的起居用药。他做得周到妥帖,无可指摘,但杨浩总觉得他看杨武的眼神有些复杂。
第三日深夜,杨武终于苏醒。他睁开眼,看见伏在床边睡着的杨浩,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沉郁。
他轻轻起身,却还是惊醒了杨浩。
“你醒了!”杨浩惊喜交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我让人准备吃的。”
杨武拉住要起身的她:“不急。先告诉我,这十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