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古玩街开了三年书法工作室，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重遇江寻。
那天我正在给一幅明代字画做修复，听见门外有人在跟助理小陈争执。
"先生，方老师今天不接待客人。"
"我预约过的。"
那个声音让我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
三年了。
我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江寻的声音。
当年在美院，我是书法系的研究生，江寻是国画系大三的学生。因为一次跨系的书画联展，我们开始频繁接触。
那时候江寻刚二十岁，眼神干净得像山间的泉水，看我的时候总是亮晶晶的。
"方师兄，你的字真好看。"
"能教教我怎么写瘦金体吗？"
"师兄，我画了幅画送给你。"
我被他缠得没办法，又心软，就真的教了他很多东西。
后来我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师弟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那是我第一次对男人动心。
毕业前夕，我向江寻表白了。
他当时愣了很久，最后摇头说："方师兄，你比我大五岁，应该分得清师兄弟情谊和爱情的区别吧？"
"我们只是朋友。"
我当场就红了脸，匆忙道歉后逃离了美院。
毕业后我本来可以留校任教，却选择了来这条古玩街开工作室。
一躲就是三年。
"方奕。"
江寻推门进来，还是那张清俊的脸，只是比三年前成熟了些。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个画筒，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久不见。"我放下毛笔，尽量保持平静。
江寻走到我面前，视线落在桌上那幅被我弄坏的字画上。
"听说你现在专门做字画修复？"
"偶尔也写写字。"我避开他的目光，"你来有什么事？"
江寻从画筒里取出一幅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是一幅水墨山水，笔法老辣，意境深远。
但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是幅赝品。
"有人想收购我这幅画，开价八十万。"江寻说，"我想请你帮忙鉴定一下。"
我皱了皱眉，江寻家境不好，八十万对他来说确实是笔巨款。
但这幅画...
"江寻，这是假的。"我直接说道。
江寻的脸色瞬间白了。
"你确定？"
"这幅画虽然临摹得很像明代沈周的手笔，但墨色深浅有问题，而且这个落款..."我指着画上的印章，"这方印是清代才有的。"
江寻沉默了很久，最后苦笑着收起画。
"看来我又被骗了。"
我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一软。
"不过这幅画虽然是仿品，但临摹技法很高，当代画作的话还是有些价值的。"
江寻抬起头看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真的吗？"
我点头："大概能值个三五万。"
"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好。"江寻露出久违的笑容，"谢谢你，方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寻收好画，准备离开时，突然回头问我：
"师兄，你还恨我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早就过去了。"
"那就好。"江寻笑了笑，"改天请你吃饭，算是感谢费。"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小陈探头进来："老板，刚才那位先生好帅啊，是你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