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老宅的结构很旧，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通风口。
我观察了一下，书房的通风口最大，而且位置最低，就在书柜后面。
只要我能拆掉格栅，就有可能爬出去。
我开始为逃跑做准备。
我假装彻底放弃了抵抗，每天待在卧室里，对回声的要求言听计从。
它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它似乎也放松了警惕，不再时时刻刻监视我。
它以为，我已经彻底被它掌控了。
我利用这段时间，偷偷地用发夹当工具，一点点地撬动通风口格栅的螺丝。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过程，我不敢发出一点大的声响。
每当回声在客厅的镜子里活动时，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我终于拧松了最后一颗螺丝。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格栅，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我探头进去看了一眼，管道很窄，但勉强能容纳我爬行。
我深吸一口气，将日记本塞进怀里，然后钻了进去。
管道里漆黑一片，充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我只能靠着记忆中宅子的布局，摸索着向前爬。
每爬一步，我都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散架了。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就在我快要力竭的时候，我看到前方透出了一丝微光。
是出口！
我奋力向前，终于从一个位于宅子后院的排气口爬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瞬间，我几乎要虚脱在地。
但我不敢停留，回声随时可能发现我不见了。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地图上「忘川书屋」的位置，拼命跑去。
夜色中，我像一个亡命之徒，身后的老宅，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将我吞噬回去。
我不敢回头。
我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顾言，活下去。
8.
「忘川书屋」坐落在一条僻静的旧街上，门脸古朴，毫不起眼。
我推开门时，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书屋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柜台后，低头看着一本线装书。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气质干净而清冷，像是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愣住了。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
「你好，请问……」
「回声向晚。」我抢在他前面，说出了暗号。
男人的眼神微微一变，他放下书，站起身。
「我是顾言。」他看着我，声音平静无波，「林悦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几乎快要哭出来：「是，她出事了，我也是……我从那栋宅子里逃出来的。」
顾言的表情没有太多意外，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示意我坐下。
「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将自己的经历，以及在日记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叙述，顾言沉默了片刻。
「你揭开了镜子，看到了你的回声。」他用的是陈述句。
「是，它想取代我。」
「它已经开始侵蚀你的身体了。」顾言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印记，像一个手铐。
「这是『镜锁』。」顾言解释道，「回声在你身上留下的标记，它能通过这个标记，随时感知到你的位置，并且慢慢吸取你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