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西跨院的窗纸就透出了微光。顾行舟坐在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叠从大公子书房里搜出的通敌信——信纸边缘还带着暗格的潮气,却字字如刀,刻着顾明轩谋逆的罪证。楚墨站在一旁,正仔细检查着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铜扣被他擦得发亮。
“父亲应该已经在书房了,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赶在族老们来议事前,把证据呈上去。”顾行舟将信纸和账簿小心地放进锦盒,起身时,楚墨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自上次中毒后,顾行舟的身子还没完全硬朗,走快些都会气喘。
“路上小心,”楚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昨晚我们离开后,我让暗卫盯着大公子的院子,发现他半夜见过柳姨娘的心腹,恐怕会有后手。”
顾行舟点头,将锦盒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不过证据在手,他就算想狡辩,也没用。”
两人并肩走出西跨院,清晨的侯府格外安静,只有扫地的小厮在远处忙活。刚走到通往主院的月洞门,就见侯府的管家匆匆跑来,脸色慌张:“三公子,楚统领,不好了!侯爷在前厅大发雷霆,说……说有人举报楚统领私藏通敌信物,让您二位立刻过去!”
顾行舟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来了!他看向楚墨,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楚墨问道,手悄然按在了剑柄上。
管家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看到大公子也在前厅,好像……好像还带了人证。”
顾行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怀里的锦盒:“走,我们去看看。”
前厅里早已聚满了人,侯府老爷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顾明轩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几个族老围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纸,正低声议论着什么;而厅中央,跪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是寒鸦堂的人——上次被楚墨抓住,又被顾明轩偷偷保出来的余党!
“父亲!”顾行舟走进前厅,刚要开口,就被侯府老爷打断:“行舟!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侯府老爷将手里的纸扔了过来,顾行舟弯腰捡起,只见纸上写着几行字,竟是“楚墨与寒鸦堂勾结,约定今日在城外破庙交送信物,意图谋害侯府众人”,落款处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楚”字。
“这是假的!”顾行舟立刻喊道,“父亲,这是有人伪造的!楚墨怎么可能勾结寒鸦堂?”
“是不是伪造的,问问他就知道了!”顾明轩指着厅中央的黑衣人,“他已经招了,说是楚墨让他在破庙接应,还说楚墨手里有侯府的布防图,要交给北狄的人!”
黑衣人立刻哭喊道:“侯爷饶命!小人说的都是真的!楚统领还给了小人一块玉佩,说是接头的信物!”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举了起来——那玉佩的样式,竟和顾行舟之前送给楚墨的白玉云纹佩一模一样!
顾行舟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玉佩是他亲手选的,全京城只有一块,怎么会出现在黑衣人手里?他看向楚墨,发现楚墨也皱紧了眉,手摸向腰间的玉佩——还好,玉佩还在。
“父亲,这玉佩是假的!”楚墨上前一步,解下自己的玉佩,放在桌上,“我的玉佩在这里,上面的云纹比他手里的更细腻,边缘也没有缺口,他手里的明显是仿造的!”
侯府老爷拿起两块玉佩对比,确实如楚墨所说,黑衣人手里的是仿品。可顾明轩却立刻说道:“父亲,仿品也能做证据!说不定他早就把真玉佩给了寒鸦堂的人,现在拿出来的,才是仿品!而且,我还让人在楚墨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
他示意小厮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纸——顾行舟看到那张纸的瞬间,瞳孔骤缩:那是他和楚墨昨晚从暗格里搜出的通敌信!怎么会在顾明轩手里?
“父亲您看!”顾明轩展开信纸,“这上面虽然没有楚墨的名字,却记着北狄使者的行踪,楚墨把它藏在房间里,不是通敌是什么?!”
顾行舟这才明白,昨晚他们离开书房后,顾明轩就派人去了楚墨的房间,不仅掉包了证据,还伪造了假的通敌信!他急得上前一步:“父亲,这信是从大公子的书房里搜出来的!是他通敌的证据,被他偷偷放在了楚墨的房间里,嫁祸给楚墨!”
“三弟,你可不能血口喷人!”顾明轩立刻反驳,“我的书房一直有人看守,楚墨怎么可能进去搜证据?倒是你,一直护着楚墨,说不定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几个族老也纷纷点头:“是啊,侯爷,楚统领毕竟是外姓人,现在证据确凿,不得不防啊!”
“证据确凿?”楚墨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顾明轩,“你说我藏了通敌信,可信上的字迹是你的,你怎么解释?你说我勾结寒鸦堂,可上次抓住寒鸦堂的人,是我亲手拿下的,你又怎么解释?”
顾明轩被问得一噎,却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你故意做给我们看的!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
侯府老爷看着眼前的局面,脸色越来越沉。他知道楚墨忠诚,可眼前的“证据”和人证,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就在这时,前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护卫跑进来禀报:“侯爷!不好了!城外破庙方向,发现了北狄使者的尸体,还有……还有我们侯府的布防图!”
顾明轩的眼睛瞬间亮了:“父亲!您看!这就是证据!楚墨肯定是怕事情败露,杀了北狄使者灭口!”
楚墨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掉进了顾明轩精心设下的陷阱。顾明轩先是伪造证据、买通人证,再提前派人去破庙杀了北狄使者,嫁祸给他,就是要让他百口莫辩。
“父亲,我没有!”楚墨还想辩解,却被侯府老爷打断:“够了!楚墨,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来人,把楚墨拿下,关进地牢,等查清真相再说!”
“谁敢!”顾行舟立刻挡在楚墨身前,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小兽,“父亲,楚墨是被冤枉的!您不能抓他!”
“行舟!你让开!”侯府老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你相信他,可现在证据都指向他,我必须给族老和侯府上下一个交代!”
顾明轩见状,立刻示意身边的护卫上前:“还愣着干什么?把楚统领带下去!要是三公子阻拦,就一起带下去!”
护卫们不敢违抗,纷纷上前,伸手就要抓楚墨。楚墨一把推开顾行舟,自己却没有反抗——他知道,若是反抗,只会坐实“畏罪潜逃”的罪名,还会连累顾行舟。
“行舟,别拦着。”楚墨回头,深深地看了顾行舟一眼,眼神里满是安抚,“我没事,你放心,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他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锦盒里的真证据,藏好,别让顾明轩找到。”
顾行舟看着楚墨被护卫押着往外走,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追上去,却被顾明轩拦住:“三弟,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被楚墨的‘罪行’牵连。”
顾行舟狠狠瞪了顾明轩一眼,转身冲出了前厅。他知道,楚墨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反抗,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那叠真证据,想办法救出楚墨。
“滴——检测到目标人物楚墨身陷囹圄,生命安全风险等级提升至‘高危’,宿主需尽快制定营救计划!当前爱意值因‘守护与牺牲’提升至99.5%,距离任务满值仅剩0.5%。”夜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顾行舟攥紧了怀里的锦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站在庭院里,看着地牢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楚墨救出来。顾明轩欠他们的,他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