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坨五彩斑斓的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演奏一曲《命运交响曲》。
这坨“屎”是老板张总刚拍板通过的新产品Logo,而林恪的任务,是在十分钟内写出一份五百字、饱含“互联网思维”和“颠覆性洞察”的文案,用来忽悠……哦不,是向投资人阐述其伟大意义。
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微信工作群“神仙大家庭”弹出一条新消息,特别关照地[@了全体成员]。
发信人:张总。
【各位家人,临睡前再同步一下思想。我刚看了小恪做的会议纪要,深度不够,格局没打开。年轻人不要怕吃苦,重做一版,明早七点晨会我要用。这是给你学习成长的机会,要懂得感恩。】
“感恩……”
林恪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像嚼了一嘴的玻璃碴子。
胃里一阵熟悉的抽搐,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拧毛巾。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砸掉眼前这台二手显示器的冲动,手指僵硬地在键盘上敲出两个字:
“收到。”
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他的脑海深处:
【检测到极高强度‘职场压榨’、‘精神PUA’行为…】
【隐藏天赋‘根骨·耐操性’激活…当前等级:SSS+!】
【隐藏天赋‘机缘·逆境回报’激活…当前等级:SSS+!】
【绑定媒介确认…全息网游《浩土》…天赋效果将于载体登录时生效…】
声音戛然而止。
林恪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狭小的工位隔间,周围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同事压抑的咳嗽声,空气里弥漫着外卖凉掉后的油腻味和空调送风的霉味。
一切如常。
幻觉?
加班加到听觉神经紊乱,出现赛博朋克式的幻听了?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那声音…太真实了。还有那所谓的“天赋”…《浩土》?那不是他分期付款买来,打算今晚首次登陆的全息网游吗?
林恪,二十二岁,应届毕业生,怀揣着…好吧,其实是背负着助学贷款和父母“出人头地”的期望,挤破了头才进了这家业内“声名显赫”的互联网独角兽企业——“跃动科技”。
入职第一天,HR小姐姐甜美地告诉他:“我们这里就像个大家庭,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层级,叫‘总’太生分,我们都叫‘哥’‘姐’。”
第二天,他就发现,“张哥”喜欢别人叫他“张总”。
而所谓的“大家庭”,意思是你的所有时间,都应该为这个家做奉献。996是入门福报,007是进阶修行,24小时待机是终极荣耀。
他身上那套为了面试咬牙买的廉价西装,袖口已经有些磨边。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干涩发红,看什么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桌上那盒忘了什么时候点的炒河粉,早已冰凉凝固,油花腻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反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是老妈发来的微信:“儿子,新工作怎么样?别太累着,按时吃饭。”
还有几条大学死党的未读消息:“恪哥,周末聚一波?好久没开黑了!”
他一条都没回。
不是不想,是没时间,也没心情。回什么?说“妈,我很好,正在享受福报”?还是说“兄弟,等我从流水线上下来再说”?
(内心OS疯狂刷屏):“感恩?我感恩你八辈祖宗!七点晨会,意思是让我别睡了呗?月薪五千,玩什么命啊…那Logo分明就是一坨屎,难道要我写‘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张总您的审美真是屎壳郎遇见了心仪粪球——惊为天人!”
吐槽归吐槽,他的手还是认命地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份工作再屎,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攥住的救命稻草。
现实世界的矛盾尖锐如刀:黑心资本家老板张总,极致压榨,PUA话术信手拈来,将员工物化为耗材;卑微社畜林恪,为生存忍气吞声,所有个人时间与尊严被无情剥夺。这是无数打工人正在经历的血淋淋的现实。
超现实的伏笔悄然埋下:那诡异的脑内提示音,那两个听起来就离谱的SSS+级天赋,直接与《浩土》这款游戏绑定。它预示着一场荒诞而又刺激的转变——现实的苦难,似乎能转化为游戏里的强大资本。
期待感拉满:读者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林恪进入游戏后,这“耐操性”和“逆境回报”究竟会如何生效?他能否在虚拟世界里找回在现实中被践踏的尊严,甚至…反向报复?
晨会。七点整。
会议室里弥漫着睡眠不足的浑浊气息和廉价咖啡的焦苦味。
张总挺着成功的啤酒肚,站在白板前,唾沫横飞。
“…我们是一个大家庭!要有奉献精神!我当年睡办公室地板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乏我们当年那种奋斗精神!”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指挥一场伟大的战役。
“眼光要放长远!不要只盯着眼前那点工资!平台!资源!成长!这些才是无价的!”
林恪低着头,假装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实际上在画屎壳郎推粪球。
他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响着昨晚那个声音。
SSS+级天赋…这听起来像是游戏里传说级别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就因为被老板往死里压榨?
这外挂的触发条件…也太他妈接地气了吧?
“林恪!”
张总突然点名,声音拔高八度。
林恪一个激灵,抬起头。
“发什么呆!你的精气神呢?晚上没睡好?这说明你的时间管理还不到位!下班后留下来,我亲自教你如何高效利用每一分钟!”
张总盯着他,目光锐利(自认为的),带着一种“我看穿了你小子想偷懒”的审视。
周围的同事投来混杂着同情和“幸好不是我”的庆幸目光。
林恪感觉一股邪火蹭蹭往头顶冒,几乎要掀开天灵盖。
但他脸上却挤出一个堪称模范的、带着几分羞愧和感激的微笑:“好的张总,谢谢张总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
(内心OS):“学你妈!学怎么更高效地当牛做马吗?!”
张总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点了点头,继续他的“布道”。
好不容易熬到晨会结束,林恪回到工位,看着那坨五彩Logo和空白的Word文档,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唯一支撑着他的,是今晚即将到来的《浩土》之旅。
还有那个…不知是幻觉还是奇迹的SSS+天赋。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哦,不对,在“跃动科技”,没有下班时间,只有“工作暂告一段落”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林恪拖着快散架的身体,爬进了公司为“家人”们准备的“大家庭”宿舍——一个八人间的高低铺,空气里混合着汗味、脚臭和泡面汤的味道。
他的游戏舱就在床铺旁边,占用了本就狭小的个人空间。银灰色的流线型舱体,在这破旧拥挤的宿舍里显得格格不入。
某东白条分期十二期,第一期账单明天就该还了。
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躺了进去。
舱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压榨、PUA暂时隔绝。
柔和的蓝光亮起,神经接驳开始。
“连接开始…”
“欢迎来到《浩土》…”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是响在他的脑海,而非游戏系统的提示!
【载体登录成功。隐藏天赋生效。】
【当前‘耐操性’转化:额外经验获取+300%,负面状态抵抗几率大幅提升,疲劳度积累减缓50%。】
【当前‘逆境回报’转化:幸运值隐性+10点,低概率事件触发率提升,濒死状态有几率触发‘绝地反击’。】
光芒闪过,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新手村广场上,周围是熙熙攘攘、兴奋不已的新手玩家。
林恪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调出自己的属性面板。
力量、敏捷、体质、智力…都是平平无奇的5点。
但在面板的最下方,有两个极其模糊、几乎无法辨认的暗金色图标若隐若现。
图标下面,没有任何数字说明,只有一种莫名的、澎湃的力量感隐隐传来。
回想这两天遭遇的一切:无休止的加班、羞辱性的PUA、窒息的工作压力…
再看看这离奇的天赋…
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近乎疯狂的兴奋感,猛地涌上他的心头。
老板,张总。
谢谢你啊。
你的福报,我好像…真的收到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超级加倍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