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像被冻住的玻璃，碰一下都能裂开。苏晚捏着设计稿的指尖泛白，顾云深那句“带上设计稿”像块冰砖压在她心口——说是谈事，可那眼神里的审视，分明是要给她定罪。
“顾总这么咄咄逼人，就不怕搞错了？”苏晚的声音带着点颤，却梗着股不肯服软的劲儿。设计稿上的每道线都浸着她的心血，被人扣上“偷窃”的帽子，比被傀儡的毒针扎到还难受。
顾云深刚要开口，苏晚耳边突然炸开一阵灼热。
“嗡——！”
全息眼镜的镜腿像被烙铁烫过似的，烫得她猛地捂住耳朵。那热度顺着耳骨往太阳穴窜，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底下烧，连带着眼眶都泛起酸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机械音突然在耳腔里炸开，不是平时那种清晰的提示音，而是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震得耳膜发麻：
【检测到侠缘情绪冲突阈值超标——】
【生命值共享机制强制开启——】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共享生命？那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更尖锐的警告音刺进来：
【警告！侠缘“云弈”遭受攻击，生命值骤降！】
【同步惩罚生效：苏晚生命值扣除5%！】
“呃——”
一股熟悉的麻痹感顺着指尖炸开，像有无数根细针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她手里的设计稿“哗啦”散了一地，指尖僵得弯不起来，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发颤，像是刚被高压电打了一下。
这感觉……和上次云弈中了毒针时一模一样！
苏晚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办公桌沿上。后腰传来的钝痛让她倒吸口冷气，眼前却突然发黑，像有块湿抹布捂住了眼睛，连近在咫尺的电脑屏幕都变得模糊。
“你怎么了？”顾云深的声音突然近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晚没力气回答。她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刚才为了查资料，游戏界面还开着后台，此刻画面里的云弈正陷在重围里。
寒渊禁地的冰缝里突然钻出十几只药人，青灰色的皮肤在幽光下泛着尸斑，手里的骨刀滴着墨绿色的毒液。云弈的碎梦刀在人群里翻飞，却架不住药人太多，肩头被骨刀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玄色劲装瞬间被血浸透。
更可怕的是他的血条。原本就没回满的红光，像被戳破的气球，“唰”地又掉下去一大格，边缘的暗绿色毒雾比之前更浓了，像有群饿鬼在啃噬他的生命力。
“云弈！”苏晚下意识喊出声，指尖在虚空里乱抓，想点技能给云弈加血，可胳膊麻得不听使唤，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顾云深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来。
“铃铃铃——”
那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根鞭子抽在紧绷的空气里。顾云深皱了皱眉，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刺得苏晚眼睛发疼——私人医院。
他接电话时侧过了身，背对着苏晚，可那微微扬起的下颌线，喉结滚动的弧度，甚至连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时泛白的样子，都和游戏里那个浴血奋战的云弈重合在了一起。
“……知道了。”顾云深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点发紧的沙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
挂电话的瞬间，他转回身，眼底的冰霜似乎更厚了些。可苏晚看得清楚，他挂电话时，指尖在手机边缘蹭了两下，那动作和云弈握刀时调整姿势的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警告！云弈生命值持续下降！】
【苏晚同步扣除2%生命！】
机械音再次炸响时，苏晚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眼前的顾云深和屏幕里的云弈在她视线里晃成了重影，一个站在现实的日光里，一个浴在游戏的血光中，却像共用着同一颗疼痛的心脏。
“你……”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看着顾云深，又看看屏幕里的云弈，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撞进脑海，“你是不是……”
顾云深突然打断她：“明天准时到。”他的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顿了顿，补充道，“别耍花样。”
说完，他转身就走，皮鞋踩在散落的图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踩在苏晚的心上。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苏晚腿一软，顺着桌沿滑坐在地上。
全息眼镜的热度还没退去，耳骨上残留着机械音的震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麻痹感还在蔓延，连带着心口都隐隐发疼——那是种陌生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痛楚。
屏幕里的云弈终于杀出了重围，靠在冰壁上剧烈喘息，血条只剩最后薄薄一层红。苏晚看着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那个动作落下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原来“生死与共”，不是说说而已。
她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散落一地的设计稿，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场荒诞的噩梦。可指尖的麻痹、心口的钝痛、还有顾云深接电话时那个重合的瞬间，都在拼命提醒她——
这不是梦。
顾云深和云弈，一定是同一个人。
而那个藏在系统背后的“侠缘”，早已把他们的生命缠成了死结，只要一方流血，另一方就必须跟着痛。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夕阳把办公室的影子拉得老长。苏晚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设计稿，指尖抚过“逆水寒”三个字的临摹版——那是她刚才对着牛皮本偷偷画的。
明天去顾氏，或许不只是为了洗清抄袭的嫌疑。
她得弄清楚，这个把她和顾云深绑在一起的“逆水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侠缘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警告：情绪冲突仍在持续，请尽快平复。】
机械音的余韵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荡，苏晚望着屏幕里云弈那道孤寂的背影，突然握紧了拳头。
不管这共享生命有多可怕，她都必须撑下去。
至少，要弄明白这该死的绑定，到底要让他们付出多少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