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城的硝烟还没散尽，庆功的欢呼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城墙的每一道裂缝。苏晚操控着素手回春站在断楼上，看着底下玩家们围着战利品狂欢，素白裙裾被晚风掀得猎猎作响，像只停在枝头的白鸟。
“发红包了发红包了！惊鸿老鬼大气！”团队频道里的消息刷得飞快，金币的叮当声透过耳机传来，清脆得像撒了把碎银。苏晚随手点了个红包，指尖刚触到屏幕，就被旁边突然弹出的系统提示晃了眼。
【帮战奖励已发放至邮箱，请注意查收。】
她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去领奖励，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云弈的角色还站在铁甲兽王倒下的地方。玄色身影在喧闹的人群里格外扎眼，像块没被融化的冰，碎梦刀插在脚边的石缝里，刀穗垂着一动不动。
“不去领奖励吗？”苏晚发了条私聊过去。听说这次的奖励池里有“逆水寒”碎片的线索，他不该这么淡定才对。
云弈没回。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开了邮箱图标。
就在这时，一道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没有甜腻的尾音，反而带着种机械的、加密的嗡鸣，像生锈的锁芯被强行撬开：
【检测到特殊加密邮件，是否解密查看？】
苏晚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她操控着素手回春往云弈身边挪了挪，能看到他屏幕上弹出的邮件图标——那不是普通的信封样式，而是个缠着锁链的黑色盒子，锁链上还刻着奇怪的符文，在虚拟光线下泛着冷光。
云弈的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是”。
解密进度条缓慢地爬升着，像在拉扯根绷紧的弦。周围的欢笑声、金币声仿佛都被这道进度条吸走了，苏晚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敲在耳鼓上。
进度条走到100%的瞬间，耳机里突然炸响道沙哑的男声。
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喇叭里挤出来的，带着电流的滋滋声，还混着隐约的风声，每一个字都磨得人耳朵疼：“云深……”
云弈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握着鼠标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塑料里，连带着屏幕上的碎梦剑客都晃了一下，仿佛主人的情绪惊动了虚拟的角色。
苏晚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云深？这不是顾云深的名字吗？难道……
“药人谷的密钥……”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躲避什么，每说几个字就顿一下，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在逆水寒剑里……”
逆水寒剑！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把剑她在羊皮卷和顾父的手稿上都见过，没想到真的和密钥有关！
“别信幽寰的人……他们……”
后面的话突然被掐断了，只剩下刺耳的“滋滋”声，像信号被强行切断，又像说话的人遭遇了什么不测。电流杂音持续了几秒，最终归于死寂，只留下耳机里残留的嗡鸣，像只停在耳边的飞虫。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凌霄城的欢呼还在继续，可苏晚觉得那些声音离得很远很远。她看着云弈的角色——那个永远冷硬、永远带刺的碎梦剑客，此刻正微微低着头，玄色的披风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他握着刀柄的手在轻轻颤抖，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刀身，像是在确认什么。
“是他……”云弈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低得像耳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抖，“是我父亲的声音。”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寒渊禁地里那张羊皮卷，想起云弈说“这是我父亲失踪前的最后据点”时的眼神，原来不是猜测，是真的……这段录音，竟是他父亲失踪前留下的最后讯息。
难怪他会是这种反应。
云弈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关掉了邮件界面。可苏晚能看到，他的指节依旧泛白，连带着屏幕上的角色都在微微发颤，仿佛承载不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击。
就在这时，苏晚的全息眼镜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镜腿烫得像被火烧过。没等她摘下眼镜，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就炸响在耳骨上，比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急促：
【触发主线任务——寻找逆水寒剑！】
【任务目标：找到散落在江湖各处的逆水寒剑碎片，重组宝剑，获取药人谷密钥。】
【任务提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最后八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上。她看着自己屏幕上弹出的任务面板，又看看云弈那边——他的屏幕上，同样的任务提示正在闪烁，红色的“剑亡人亡”四个字，像淬了血的烙印。
“剑亡人亡……”苏晚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指尖突然窜过一阵寒意。这意思是说，逆水寒剑不仅关系到密钥，还关系到他们的性命？
云弈终于动了。他操控着角色转过身，碎梦剑客的脸暴露在月光下，血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激动，有对幽寰的愤怒，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他看着苏晚的素手回春，沉默了很久，才在团队频道敲下一行字：
【云弈】：明天开始，找碎片。
没有多余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晚看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刚才录音里的警告——“别信幽寰的人”。幽寰集团到底做了什么？顾父的失踪和他们有关吗？逆水寒剑里，除了密钥还藏着什么秘密？
无数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可当她看到云弈那双虽然翻涌着情绪，却依旧坚定的眼睛时，心里突然安定了些。
【素手回春】：好。
简单一个字，却像在两个角色之间系上了根无形的线。
凌霄城的月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断壁残垣间交叠在一起。远处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可他们都知道，从听到那段录音、接到这个任务开始，这场游戏就再也不是简单的帮战和寻宝了。
它成了一场必须赢的战争，为了失踪的父亲，为了隐藏的秘密，也为了他们被强行绑在一起的性命。
苏晚的全息眼镜还在微微发烫，仿佛还残留着机械音的震颤。她看着屏幕上“寻找逆水寒剑”的任务提示，突然握紧了鼠标。
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得陪云弈走下去。
不仅因为那该死的“生死与共”，更因为此刻他眼底的坚定，让她觉得，他们或许真的能找到那把剑，解开所有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