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过来一枚丹药,散发着微弱灵气。
“吊着她的命,本尊的剑,纵是废了,也轮不到外人来裁决生死。”
丹药滚落在我手边,是最低等的聚灵丹,于我杯水车薪。
但这是他罕见的“仁慈”。
我艰难地伸出手,碰触到那枚丹药。
原来,他对我也并非全无一丝情意。
只是这情意,浅薄如纸,凉薄如冰,永远及不上他对江灵的回眸一顾。
5
我被拖回断情崖那间冰冷的配殿,像扔破布一样被丢弃在角落。
那枚低阶聚灵丹滚落到尘埃里,我没有去捡。
灵体的裂痕在断魂鞭的摧残下愈发狰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痛楚。
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我也是这样无助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直到谢昭的剑光劈开黑暗,将我救赎。
那时他说:“此剑名‘昭灵’,以后,你便是它的魂,与剑同在。”
原来,“同在”的意思是,同在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谢昭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月光和……淡淡的药香。那是只有玉雪峰灵植才能熬出的、专门温养经脉的珍贵药膏气息。
他站在门口,没有靠近,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漠。
“还没散?”他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但很快被不满取代,“既然没散,就起来。灵儿白日受了凉,需要炽阳草驱寒,你去冰渊采一株回来。”
冰渊。极寒之地,于我而言是死路。
而江灵所谓的“受凉”,不过是下午玩雪时打了个喷嚏。
那砸出雪球时欢快叫着“师尊”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动了动嘴唇,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仙尊……我如今……去不了冰渊……”
谢昭眉头一拧,显然是觉得我顶撞了他:“不过是寒气重些的地方,你身为剑灵,连这点苦都受不得?往日里的修为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往日里的修为,一半给了江灵凝聚道种,另一半,在这些年的折辱和刑罚中,早已消磨殆尽。
他见我不语,似是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灵符,随手扔到我面前。
“拿着这御火符,足以保你三个时辰无恙。速去速回,莫要误了灵儿用药。”
那御火符品阶不高,灵力微弱,在极寒之地或许能撑一时,但绝不可能抵挡冰渊核心的寒气。
他并非不知,只是在罚我,罚我违抗了他的命令。
我看着那枚如同施舍般的灵符,没有动。
谢昭等得不耐烦,语气加重:“还不快去!难道要等灵儿病重吗?”
又是这样。
每一次,江灵稍有不适,他便如临大敌,而我的生死,轻如鸿毛。
三百年的陪伴,终究敌不过江灵的一声“师尊”。
我最终挣扎着起身,捡起那枚御火符。
符咒上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却暖不了我分毫。
拖着残破的灵体,我一步步走向后山冰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