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下床之后呢?”
“还是上学啊。”
“怎么去的学校?”
“我自己骑车去的。”
“你哥呢?”
“他住校,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
“那你那两个月每天都回家吗?” 见我没应声,他加重了语气,“秋明,回答我的话。”
“杨警官,我、我得想想…… 记不太清了,应该是每天都回吧,不然我爸又该揍我了。”
“那个被你打掉两颗牙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我皱紧眉头,努力回忆:“叫、叫,老鼠,对,大家都叫他耗子。”
“姓什么?”
“姓什么…… 我忘了。”
“那个叫‘耗子’的,后来被砸烂两个脚趾头,是你做的吗?”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审问犯人一样严厉,我吓得浑身发冷,小腿肚子止不住地打颤。
“啊?不是啊!怎么可能是我…… 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事!” 我慌忙摆手,声音都带了点急。
“不知道吗?” 杨警官的目光没离开我。
我拼命点头:“真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里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你们搬到拆迁房后,你上几年级?” 他突然换了话题。
“那年我在准备中考。”
“你爸爸当保洁时被狗咬了,伤得挺重,是吧?”
我点头,脑海里闪过邻居描述的画面 —— 爸爸血淋淋的手臂,还有他为了护着鼻青脸肿的哥哥,不停给那个自诩高贵的女人和狗磕头的样子,鼻尖忽然有点酸,但我必须忍住。
大学四年我没参加过任何社团,一门心思学习、打工,还是华哥怕我绷太紧,总硬拉我去他的话剧社。可我只肯在台下帮忙拿水,任凭华哥怎么劝,都不肯上台。
“我爸妈怕影响我中考,没告诉我。”
“那你后来怎么知道的?”
“邻居家的儿子林海说的。”
“林海?他现在在哪儿?”
“没考上大学,去广东打工了。”
“你们还联系吗?”
我摇头:“起初还发信息。。。他两年没回过年,我也两年没跟他联系过了。”
“哦。” 杨警官捏了捏眉心,像是在梳理思路。
再次开口时,他双手按在桌沿上,眼神紧紧锁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表情:“他死了。”
我立刻摆出惊讶又遗憾的样子“啊。。。。”又愣了几秒才开口:“我真不知道…… 他爸妈出车祸走了之后,他带着妹妹过得特别辛苦,没想到……”
“听说他以前成绩很不错,怎么没考上大学?”
“不清楚,从他爸妈出事以后,他成绩就一路往下掉。后来他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带着妹妹去广东投奔他小姨了。”
“嗯。” 杨警官应了声,又问,“你还知道他其他事吗?”
我摇头:“就这些了,之后没再联系过。”
杨警官沉默了会儿,突然说:“林海有遗传性心脏病。”
“巧巧……” 我脱口而出,又赶紧改口,“他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杨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缓缓说:“还好,妹妹没遗传到,身体挺健康,现在在广东的一所公立高中上学。”
“聚餐几点结束的?” 他又突然转了话题。
“啊?”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你哥同事的聚餐,几点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