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成全他,也放过自己。
第2章
走出庄园大门,千万只彩色气球升空,上面写满对沈舒怡的炽热情话。
我踩着斑斓又冰冷的影子,办理销户手续。
我们曾约定,若聿战不再爱我,我便彻底消失,不留痕迹。
如今,那份承诺无声湮灭在漫天虚假的祝福里。
手续办完时,商场巨幕正直播聿战单膝跪地,为沈舒怡戴上璀璨钻戒。
这一幕,与他三年前在地下室昏暗灯光下,笨拙又虔诚地为我戴上玉坠时的深情,残忍重叠。
回到庄园,客厅里聿战正半跪着,专注地为沈舒怡按摩泡在温水中的双脚。
我记得,地下室时常停水。
那时候,聿战会跑几公里外打水烧热,然后给我洗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此刻,沈舒怡心疼地捧起聿战的手,那根因救我而断掉的尾指,狰狞刺目。
聿战匆忙收回手,声音带着窘迫:“舒怡,太丑了,别吓到你。”
我心口猛地一坠,酸涩汹涌如潮。
那根断指,是聿战为了救我留下的。
当年我被流氓尾随绑架,聿战单枪匹马找上对方,混乱中生生断了一根手指。
我看着他断指处晕开的血渍,哭得撕心裂肺。
“阿战,怎么办啊你的手……”
他忍着剧痛,温柔地擦去我满脸的泪水,低声安抚:“傻清欢,一根手指换你平安,我赚大了。”
现在,这曾被他视作爱之勋章的断指,却成了他急于在沈舒怡面前掩藏的丑陋。
聿战轻抬眼眸,语气温存地对我说道:
“清欢,去重新打盆水,多放些牛奶和玫瑰花瓣。”
他体贴入微地吩咐,却忘了我有严重的哮喘,那些芬芳馥郁的花粉足以致命。
他现在,只记得沈舒怡的喜好。
我收集花瓣时呼吸急促,过敏的红斑迅速爬满手臂和脖颈,奇痒钻心。
再端水回来时,房间里已站满聿家长辈。
聿夫人取下腕间流光溢彩的翡翠玉镯,郑重地套在沈舒怡手上:“这是聿家传家宝,执此物者掌聿家老宅半数权柄。”
聿战温柔地托起沈舒怡的手腕,目光缱绻:“绝代珍宝只配佳人,舒怡,它衬你。”
我身体僵住,只见沈舒怡含笑抚上平坦的小腹,声音娇软:“宝宝,你看爸爸和奶奶多疼你。”
沈母雍容华贵地走来,这是我十三年后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亲生母亲。
我喉咙发干涩,唤了一声:“妈。”
沈母嫌恶地瞥我一眼,如同看碍眼的垃圾:“舒怡体质弱,水里再加点红花,给她补补气血。”
我眼眶酸胀得几乎裂开,我多想嘶喊——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
话未出口,沈母已径直走向被众星捧月的沈舒怡。
“舒怡,妈妈特意给你带了栗酥饼。”
沈舒怡娇笑着依偎过去:“谢谢妈,等会儿我跟妹妹一起吃。”
沈母蹙眉,语气斩钉截铁:“说什么傻话,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
我心口剧痛得几乎窒息,说不出话,耳边嗡嗡作响。
早些年父母离异,沈母带沈舒怡远走海外,摇身成为江市名媛。
我跟着酗酒暴戾的父亲,在偏僻的渔村挣扎求生,食不果腹。
我记得八岁那年,我追着母亲远去的车跑,摔倒在地,膝盖磨破,沈母才匆匆跑回抱住我,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