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很稳。
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看着对面的徐婧。
她没有吃煎蛋,她在喝一杯绿色的、看起来很难喝的糊糊。
是蛋白粉。
她小口地喝着,眉头因为那股子怪味微微皱着。
“怎么不喝咖啡了?”我随口问道。
就像一个真正关心妻子的丈夫。
“Ares说,咖啡因会影响增肌效果。”她头也不抬地回答,“他说,训练后半小时内补充蛋白质,吸收率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
Ares。
又是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一把手术刀,在我心里已经麻木的伤口上,又轻轻地划了一下。
我不动声色,继续吃我的溏心蛋。
蛋黄流了出来,金黄,粘稠。
看着像某种溃烂的脓液。
“哦……”我点点头,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说,“他说的肯定有道理,他那么专业。你听他的,肯定能练得更好。”
她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顺从。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然后,她笑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你又要念叨我,说我乱花钱买这些东西呢。”
“钱嘛,花了可以再挣,”我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然后,那丝得意迅速被一种恰到好处的感动所掩盖。
“老公,你真好。”她说。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场戏,我必须演下去。
在他们的“最终方案”里,第二步是“制造矛盾”。
那么在这一步开始之前,我要做什么?
我要扮演一个全世界最体贴、最支持她、最爱她的丈夫。
我要让她和她的那个“战神”彻底放松警惕。
我要让他们觉得,我这条鱼,已经彻底被他们钓住了。
而且,正在心甘情愿地,游向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那张,密不透风的渔网。
上班的路上,我给公司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我请了三天假。
理由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起不来床。
领导没有怀疑,还嘱咐我好好休息。
然后,我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我们市最大的那个电子城。
我不是来买新电脑,也不是来配什么发烧级的显卡。
我买了一个最小巧的录音笔,火柴盒那么大。
我又买了两个针孔摄像头,镜头比米粒还小。
最后,我买了一个4T的大容量移动硬盘。
我是做网络维护的。
我比谁都清楚,数据的重要性。
U盘里的东西是证据,但那是过去的证据。
我需要的,是正在发生的,是未来的证据。
我要的是实况录像。
是他们在我家里,密谋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得意的表情。
回到家,徐婧已经去上班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那股氯水和柑橘的混合味道。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工作。
一个摄像头,我用电工胶布,粘在了客厅电视机旁边那个陶瓷摆件的后面,镜头透过摆件的一个小孔,正对着我们家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