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泥土，混着雨水的气息和我妹妹身上名贵的檀香，一同覆上我的脸。
她蹲在坑边，那张被誉为“人间菩萨”的脸上满是悲悯，轻声对我说：“姐姐，你的天生神骨，在我身上才能普度众生。你生性恶毒，不配拥有它。”
我最后的意识里，是她命人将那棵象征着祥瑞与顿悟的菩提树，移栽到我的坟上。
她要用我的血肉作养分，去滋养她的圣女之名。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她为我递上毒酒，准备剖我神骨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会亲手将她捧上神坛。
再让她，从我为她搭建的、最高的神坛上，狠狠摔下来。
01
“姐姐，喝了这杯合欢酒，你与靖王殿下的好事便成了。”
林清玄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像三月的春风，能拂去人心头所有的阴霾。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温柔蛊惑，毫不犹豫地饮下了她亲手奉上的“合欢酒”。
结果，那不是合欢酒，是蚀骨散。
一杯下去，我灵力尽散，浑身瘫软，眼睁睁看着她用淬了毒的匕首，一刀一刀，活生生剖出我胸口那块天生神骨。
剧痛中，我听见她在我耳边满足地叹息：“姐姐，这神骨能汇聚天地功德，只有我这样的至善之人才配拥有。你放心，我会用它……让所有人都忘了你。”
而我爱慕的靖王，就站在门外，冷漠地听着我声嘶力竭的惨叫，为她把风。
如今，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
林清玄依然披着那身圣洁的白衣，美得像一尊没有瑕疵的玉菩萨。
她将那杯琥珀色的毒酒递到我唇边，眼底深处，是与上一世别无二致的、贪婪的兴奋。
我看着她，笑了。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我抬手，轻轻拂开那杯酒。
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妹妹这是做什么？”我柔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与不解，“我与靖王殿下的婚事，是父皇亲赐，何须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林清玄的脸色僵硬了一瞬。
她大概没想到，上一世蠢得无可救药的我，竟然会拒绝。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我只是看你对靖王殿下一片痴心，想帮你……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若是上一世的我，此刻早已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连声道歉。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副嘴脸，令人作呕。
我没有理会她的表演，而是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靖王萧决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看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世家子弟。
他们都是来看我如何“主动献身”，出尽洋相的。
林清玄的计策一向如此，一箭双雕。
既能拿到我的神骨，又能彻底毁掉我的名声，为她自己日后取代我嫁给靖王，铺平道路。
我看着萧决，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移到他腰间佩戴的香囊上。
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亲手为他绣的，上面还沾着我不小心刺破指尖的血。
上一世，直到死，我都以为他对我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