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黑乎乎、指甲缝里塞满泥垢的手，直接就向那根腊肠抓去！
“住手！”我低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菜刀横在了他和腊肠之间。冰冷的刀锋几乎要碰到他脏污的手指。
他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他的脸。污垢和浓密的胡须几乎覆盖了他所有的面部特征，但那双眼睛……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甚至可以说是锐利，里面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恐惧，还有一丝……急切？
这双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光石火间，记忆的碎片猛地拼接起来——上一次循环，我开车去接林薇时，在街角窥视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虽然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瞬间的眼神交汇，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他！这个流浪汉，从上次循环就开始出现了！
他不是这个循环的新变量！他一直都在！
流浪汉看到我手中的刀，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激动起来。他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更加急促和含糊的音节，像是想拼命告诉我什么，但却无法组织成清晰的语言。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根腊肠，又猛地转向我，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你……你想说什么？这腊肠怎么了？”我压低了声音，试图从他混乱的表达中捕捉信息，“你认识我？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他用力地点头，又拼命摇头，混乱不堪。他指着腊肠，又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球突出，做出窒息痛苦的表情，最后猛地指向我，又指向窗外——那是小哲学校的方向。
一股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他在暗示我……这腊肠有问题？会致命？和小哲有关？
虽然我自己也有类似的恐怖猜测，但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诡异的流浪汉如此激烈地印证，还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这肉……到底是什么肉？”我的声音干涩无比。
流浪汉停止了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双疯狂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巨大的悲伤和……怜悯？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损的风箱。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说出点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骤然一变，变成了极致的恐惧。他猛地扭头看向大门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他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不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无法控制的恐惧。
“来了……他……他回来了……放学了……”他终于挤出了几个相对清晰的词语，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放学？小哲？！
我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挂钟。
下午2点45分。距离正常放学时间还有将近一小时！但上一次循环，小哲就曾提前莫名回家过！
流浪汉像是受惊的兔子，再也顾不上那根腊肠，猛地推开我，拖着那条瘸腿，以惊人的速度踉跄地冲向客厅窗户——那里为了通风，窗户是半开着的！
“等等！别走！说清楚！”我急忙追上去想拦住他。他是我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内情、并且似乎站在我这边的……东西？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警告，还有一丝决绝。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笨拙地从那扇并不宽敞的窗户翻了出去，重重摔在外面的草地上，又连滚带爬地起来，拖着蛇皮袋，飞快地消失在了小区绿化的拐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