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为宴深深地看着她:"是的,三年前校庆后不久才整体换成了常青的香樟。你很多年没回来了?"

"从我出事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林知夏轻声道,目光有些迷离。她能记住树的品种和变化,却记不起自己为何多年未归。

他们沿着曾经最熟悉的路线漫步,试图捕捉更多遗失的片段。

走进图书馆,那种熟悉的书香和安静氛围瞬间包裹了他们。林知夏不由自主地走向靠窗的一排长桌,手指轻轻划过桌面,低声道:"我好像……总坐在这里。对面总是坐着一个人,我们会一起埋头看很多厚厚的英文文献和专业书,偶尔会因为讨论一个算法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但又会在解决后相视一笑……"她抬起头,发现秦为宴正站在她对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我也有类似的记忆,"他声音低沉,"就在这个位置。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头发总是松松地挽着,思考时会无意识地把笔抵在下唇。我们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下午和夜晚。"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共鸣,但他们都没有说破。

经过体育馆时,里面正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学生的欢呼。秦为宴停下脚步,望着场内奔跑的身影,眼神有些悠远:"我对这里印象很深,看台的某个固定位置,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每次进球,即使在一片嘈杂中,我也仿佛都能听到一个特定的、为我加油的声音。"他微微蹙眉,试图抓住那模糊的感觉。

林知夏的心轻轻一颤。她望向那片熟悉的看台,脑海里闪过一些断续的画面——那个挥洒汗水的矫健身影、精准的投篮、还有自己不由自主扬起的嘴角和呐喊……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好像……也总是坐在那个位置,看一个人打球。会觉得他奔跑的样子……很帅。"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

他们走进曾经上课的教学楼,走廊里安静无人。林知夏在一间阶梯教室门口停下,看着里面排列整齐的桌椅,喃喃道:"我记得……总有一个人会会提前来到课室,替我占好前排中间的位置。他说那个角度听讲最清楚,看板书也不累。"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柔和的弧度。

秦为宴站在她身后,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段被尘封的记忆悄然浮现——那个总是抱着书匆匆赶来的女孩,看到他占好的位置时,眼中亮起的惊喜光芒,和那声带着嗔怪的"下次不用这么早啦"……他几乎能感受到当时阳光洒在她发梢的温度。

最后,他们走到了校园中心那片宁静的心湖,湖边的柳树下,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

林知夏的脚步慢了下来,她望着那个亭子,眼神变得恍惚而温柔。"那里……"她指着亭子,"午后的阳光透过栏杆照进来,会很暖和。我好像……总喜欢挨着一个人坐在那里,靠着他的肩膀小睡一会儿。能听到很平稳的心跳声,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让人觉得……特别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份模糊而珍贵的宁静。

秦为宴的心猛地一跳。他清晰地记得那个亭子,记得那个总是依赖地靠在他肩头午睡的侧影,记得她均匀轻柔的呼吸,记得自己为了不惊醒她而一动不动看完的一本本专业书,甚至记得发丝间淡淡的清香。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林知夏,那个侧影几乎要与眼前的她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