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雨巷归途

林薇拖着那只陪她走遍大学四年的行李箱,站在蘇城站出口时,七月的梅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丝细密,沾湿了她的发梢,也模糊了她的视线。站前广场上游人如织,各色雨伞开合如花,她却恍惚觉得这座城市既亲切又陌生。

手机响起,是母亲:“薇薇,到了吗?你爸去接你了,路上堵车,你等会儿。”

“妈,我自己地铁就能回去,又不是小孩子了。”林薇无奈地笑,挂了电话望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四年京泰求学,再回来,蘇城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充斥着更多科技的产物,古色古香与现代科技相互交织迭代更替。高楼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反射着阴沉的天空,而老城区依然保持着白墙黛瓦的风韵,这种新旧交融让她既感到新奇又有些无所适从。

家里的温馨抵挡不住就业的压力。编导专业听起来光鲜,在家乡却难觅合适岗位,面试了几家公司,无不充斥着欺骗与功利。

第一个工作是本地一家新媒体公司,主打短视频创作。林薇满怀热情提出的叙事性系列短片方案被否:“小林啊,我们要的是快节奏,15秒抓住眼球,谁看你三分钟的故事?”

第二家是婚庆管家,老板看着她的简历摇头:“我们要的是能谈下客户又能策划完成婚礼所有流程的人,你这完全没有销售经验...”

第三次是文教类机构,让她负责宣传片。干了两个月,发现所谓“编导”实则打杂——写脚本、联系场地、甚至还要自己剪辑配音。辞职那天,主管冷笑:“现在的大学生,眼高手低。”

夏去秋来,梧桐叶落时,林薇已经有些绝望。她常常一个人走在蘇城的巷弄里,看着那些斑驳的墙面和雕花的窗棂,想起大学时对未来的憧憬,不禁黯然神伤。

“要不考个教师证吧?”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递来一碗桂花糖芋苗。

林薇舀了一勺甜糯的芋头,没作声。糖水的甜腻在口中化开,却化不开心中的苦涩。

那天下午,她偶然刷到一则招聘信息:“吴越映像”传媒工作室招聘编导,要求熟悉蘇城文化,有创意和叙事能力,地址在临溪路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最后试一次。”她对自己说。

2 吴越初遇

“吴越映像”藏在一座改造过的老宅里,白墙黛瓦,木门虚掩。推门进去,天井里一棵石榴树,果实累累,院墙边一株紫藤树,枝繁叶茂,枝干肆意的架子上攀爬,院子里投下一片阴影,下面摆着几张现代风格的办公桌。古典与现代在这里奇妙地融合,让人一时分不清时光的界限。

“找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薇转身,看见一个穿着青灰色中式上衣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手里端着两杯茶水,热气袅袅上升。

“我...来应聘编导。”

男人点点头:“顾清远,工作室负责人,进来吧。”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像秋日里的一杯暖茶。

没有繁琐的面试流程,顾清远直接让林薇看工作室的作品集——一系列关于蘇城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的短片。精致的画面,细腻的叙事,完全不同于林薇之前接触的那些快消内容。片中没有夸张的台词和刻意的煽情,只有真实的生活和细腻的情感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