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头子姓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脸上带着点风吹日晒的沧桑和常年看人下菜碟的精明。他显然是认识这个胖子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腰都弯了几分:“哎哟,陈总!您消消气!消消气!多大点事儿啊!马上给您解决!保证清清爽爽!”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掏出对讲机,“喂喂喂!拖车!B区!对,就是陈总宝马这儿!赶紧过来!立刻!马上!”
王保安放下对讲机,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像刀子一样刮向简昭。那神情,简昭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需要服务的车主,而是一块必须立刻铲除的绊脚石。他几步跨上前,动作粗鲁得没有丝毫犹豫,伸出那只粗糙、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推向简昭的肩膀!
一股大力袭来!
简昭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脊背“咚”一声重重撞在旁边的水泥柱子上。肩胛骨那儿传来一阵尖锐的闷痛,撞得他眼前都黑了一下,胃里跟着一阵翻涌。
王保安推完人,看都没看简昭一眼,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会自动消散的尘埃。他的注意力全在那辆拖车上,一辆巨大的黄色拖车已经轰鸣着倒了过来,车头前方的钢叉闪烁着冷冰冰的金属寒光。
“来来来!对准那辆国产!”王保安挥舞着手臂,像个战场上的指挥官,指挥着拖车司机钩简昭的车。“就那辆!挡着陈总路的!勾住前轮!拖走!”
拖车司机也是个老手,立刻熟练地操作起来。巨大的钢叉精准地探入简昭那辆SUV的前轮下方,“咔哒”一声清脆的锁扣响声,牢牢地钳住了轮胎。车头被强行抬起了一点,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胖子陈总抱着双臂,就站在他锃亮的宝马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他那张油腻的脸上,笑容是彻底舒展开了,嘴角咧开得意的弧度,每一个褶子里都塞满了“老子牛逼”的傲慢和对简昭的深深鄙夷。他甚至还慢悠悠地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惬意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猴戏。他享受着这种碾压弱者、掌控一切的快感。
简昭扶着冰冷的柱子站稳,后背的痛感像虫子一样钻着心。他看着自己的车被钢叉粗暴地抬起,听着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看着保安老王那张谄媚又冷酷的脸,看着胖子陈总那得意洋洋、抽着烟看戏的恶心嘴脸。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猛地炸开,不再是愤怒,是一种沉甸甸的、要把所有氧气都烧尽的窒息的怒意。
他站直身体,没有理会膀子上火辣辣的疼,也没有去捡地上那只屏碎了还在微弱闪着光的手机残骸。他抬起眼皮,目光沉沉地掠过还在抽烟看戏的陈总和忙着指挥拖车的保安老王,像看两块碍眼的石头。然后,他直接转身,不再理会身后那场闹剧,径直走向几步之外那部电梯——园区最高层专用的、光可鉴人的总裁专属电梯。电梯门像镜面一样,清晰地映出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
老王眼角的余光瞥见简昭的动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惊怒:“喂!站住!你他妈聋了?!那是专用梯!你个穷鬼挤公交的命,摸坏了你赔得起?滚去那边坐货梯!”他手指着远处角落里一部看起来陈旧肮脏、旁边还堆着杂物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