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抬起肥硕的脑袋,小眼睛一亮:“哎呦喂!天庭来的大官儿?带啥好吃食没?俺老猪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沙僧也放下宝杖,恭敬行礼:“真君大人。”
一切…都太对劲了。对得让我心慌。
我强压下翻腾的疑虑和那丝尴尬,面上努力维持着天庭正神的威严与淡然,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故意用一种带着特定韵律、略显拿腔拿调的天官口吻试探道:
“本君巡察三界,路过此地。泼猴,近日可还安分?莫要又顽劣不堪,惹得圣僧心烦。”
这是原主记忆里,他与孙悟空之间特有的调侃方式,带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和暗号。 孙悟空闻言,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腮帮,动作神态与往常无异:
“瞧真君您说的!老孙我如今是皈依我佛,一心保师父西天取经,早就是洗心革面,安分守己得很呐!”
他凑近一步,挤眉弄眼,声音压低却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带着十足的戏谑和熟稔
“倒是真君您,上次蟠桃盛会,您喝多了琼浆玉液,非要拉着太上老君论什么阴阳大道,结果抱着人家的青牛坐骑死活不撒手,非要认兄弟,还说要教它七十二般变化…这事儿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还没想起来吧?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模样夸张又真切。
我:“……”
心底最后一块石头仿佛落了地,砸起的却是无尽的尴尬和羞愧。果然…是幻听。
这件糗事是原主记忆里顶私密、顶丢人的一桩,被孙悟空这厮嘲笑了几百年,绝无外人知晓。
他能如此自然、细节清晰地说出,甚至连我当时醉醺醺搂着青牛脖子叫大哥的蠢样都学得惟妙惟肖… 完了,真是走火入魔了。
我这冒牌货差点自己吓死自己,还兴师动众跑下来,丢人丢大发了! 一股热意涌上脸颊,我干咳数声,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咳咳!休得胡言!陈年旧事…休要再提!本君…本君只是途径此地,感知故人气息,特来查看一番。见尔等安然,吾心甚慰。既然无事,本君便不打扰圣僧清修,就此…”
告辞的话已到了嘴边,为了彻底掩盖方才的失态,我目光故作随意地扫过四周环境,注意到远处地平线上似乎水汽氤氲,隐约传来大河奔流的低沉轰鸣。
便顺势找了个最寻常不过的话头,仿佛只是临走前的寒暄: “对了,观此地气象非凡,水汽丰沛,不知你师徒几人如今行至何方地界了?”
猪八戒把九齿钉耙往地上一杵,喘着粗气,没好气地抢答:
“哎呦喂我的真君老爷,您可别提了!还气象非凡呢,刚过了一条忒宽忒吓人的大河,浪头打得比山还高!折腾得俺老猪差点去了半条命!叫个啥名儿来着?哦对!通天河!好不容易才过来的,师父的鞋袜都湿透了,正晾着呢!真是累煞俺也!”
通…天…河?
猪八戒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然后穿透骨骼,直直砸进我的脑髓深处! 嗡——!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然后又猛地被冻结!
一股极致阴寒的恐怖感,像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从我的尾椎骨沿着脊梁疯狂窜升,闪电般直冲头顶天灵盖! 头皮炸开!每一根头发都仿佛要直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