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颤抖,“那这些日子来,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周遭的人都安静了。
过于怪力乱神,谁都不敢乱说话。
裴昭晞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是季怀墨滞留不散的灵魂。
这几日的种种异常,在脑子里飞速掠过。
季怀墨的手,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做了一桌子菜,自己却一口不吃……
原来他早就死了。
裴昭晞忽然笑了,笑得讽刺,笑得泪水汹涌。
那她还在他面前,提及那些过继子女的事,真是可笑至极!
她双眼猩红,赶走所有人,抱着冰冷的骨灰盒,蜷缩在地板上。
“怀墨,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冷啊?”
“对不起,都是我断了你的生路,对不起,对不起……”
“可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你是怨我不信你吗?”
“你回来好不好?我信你,我都信你,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女人哭到失声,可无论她怎么哀求,逝去的人都回不来了。
10
裴昭晞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她用指尖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季怀墨穿着白色礼服,满眼爱意地牵起她的手,两人笑得一脸幸福。
照片背面,是她自己的雀跃的字迹:
【2008年8月8日,我终于和怀墨结婚了!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心脏一阵抽痛,当时她是那么的爱着怀墨。
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
傍晚,裴昭晞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
管家和助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都欲言又止,又不敢多说话,只得默默在身后跟着。
裴昭晞去了侧楼。
客房保持着季怀墨离开时的样子,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还剩半杯水,衣柜里挂着件洗得发白的羊绒衫,领口磨出了毛边。
裴昭晞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梨花,忽然想起季怀墨曾说过,梨花像雪,落在身上会带来好运。
她驱车去了当年那座绑匪盘踞的废弃度假村。
盘山公路比记忆中更陡。
度假村的废墟里还能看见弹孔。
她进入一间小小的房间,躺在地上,想象着当年被关在这里的季怀墨,都经历了什么。
忽然,她瞳孔微眯。
西北角的墙角处,有一处刻痕。
她爬过去,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去。
是歪歪扭扭的“裴昭晞”,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
刻痕很深,像是用指甲反复划出来的。
她蹲在墙角,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印记。
七日七夜的囚禁,他是靠着这点念想撑过来的吗?
下山时遇见个守林人,说十年前曾在这里见过个男人,“摔得满脸血,却疯了一样,抱着块石头就往绑匪车上砸,喊着要救他的女人”。
裴昭晞的心像被冰锥刺穿一个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忽然想去季家老宅看看。
当年季家破产后,季家的别墅被银行收走拍卖,她悄悄买了回来。
此后十年,一直空置着。
季宅多年无人打理,花园的杂草已经齐腰高。
裴昭晞抖落门锁上的灰尘,打开门锁,迈步进去。
家具还盖着白布,灰尘积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