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动情绪，努力回想前世在电梯里遇到的、骂丈夫骂了整整十五层的泼妇形象。
眉头一竖，抄起旁边一个空了的搪瓷杯就往地上砸！
“咣当”一声刺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吓人。
“江淮！你还有脸回来？！煮粥？煮粥能煮出钱来吗？看看人家隔壁老王家的媳妇，昨天又添了新镯子！再看看我，跟着你过的这是什么破日子！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拿去补贴哪个小妖精了？！”
声音尖利，表情扭曲。
我自觉演技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炼，已然炉火纯青，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后。
江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黑沉的眸子看向我，那里面有某种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我抓不住。不是以往那种无奈和厌烦，而是…更深、更沉的东西。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默地忍受，或者试图讲道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了足足有三秒。
那眼神，竟让我心里莫名地发毛，后续的台词卡了一下。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弯下腰，默不作声地将摔变形的搪瓷杯捡起来，放到一边。
“吃饭吧。”他盛了两碗粥，声音平静得可怕。
餐桌上，只有吸溜粥水的细微声响。
不对劲。
今天的江淮，太安静了。往常我闹这么一出，他虽然大多沉默，但眉宇间总会染上压抑的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水一样的平静。
【系统，检测男主情绪值。】我在心里默问。
【检测中…男主江淮情绪值：波动剧烈，分析复杂，疑似：愤怒（80%），探究（15%），其他（5%）。警告：剧情出现微小偏差。】
波动剧烈？可他看起来明明平静无波。
还有探究？探究什么？
我心里打起鼓，但系统只说微小偏差，并未警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卖力地扮演着作精原配。
他去城郊水库那边偷偷摸摸收农民手里的鱼货，打算运到城里黑市赚差价——这是书中他起步的关键之一。我“无意中”透露给了街道办，导致他的货被扣了大半，血本无归。我记得书里写，这次挫折让他差点一蹶不振。
他熬夜整理好不容易弄来的复习资料，准备参加不久后即将公布的高考——这是他跳出当前阶层最重要的跳板。我“嫌弃”那些破纸占地方，“不小心”引燃了煤炉子，差点把整个屋子点着，资料也烧毁近半。
他通过关系，搭上一条能给厂里提供紧俏零件的线，急需一笔启动资金。我偷了他藏起来、准备用来当本钱的最后几张票子，跑去百货大楼买了一堆没什么用的雪花膏和鲜艳的丝巾，还在楼里逢人就炫耀，是“我家江淮挣大钱给我买的”。
每一次，我都等着他的爆发。
等着他像书里写的那样，忍无可忍，对我怒目而视，甚至扬起手（虽然从未落下），让矛盾升级，让离婚的种子生根发芽。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2
被告发后，他损失惨重，只是在被街道办的人训斥时，抬起眼，远远地看了躲在人群里的我一眼。那眼神，冰渣子里裹着炭火，烧得我心脏骤缩。但他回来後，一个字都没提。
资料被烧，他站在灰烬前，背影僵直了很久很久。我准备好了一肚子的狡辩和倒打一耙，他却只是转过身，脸上沾着烟灰，眼底是通红的血丝，声音沙哑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