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粗糙的、仿佛被用力拉扯过的麻绳。
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棕色小玻璃瓶,里面是少许白色粉末。
一个微型注射器,针头尖锐。
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剪报,报道的是一起多年未破的郊野公园溺水案,被害者照片模糊。
以及,最后一样——一张拍摄角度刁钻的照片,照片上是她家阳台的边缘,旁边放着一双被巧妙固定、鞋底朝向外的她的拖鞋,背景里,是那个崭新的珠宝广告牌。
每一样东西,都精准地对应着她的一场死亡预知梦。
每一样东西,都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脑海中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关于死亡剧痛的记忆闸门!
嗡——
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四肢冰冷,耳鸣不止。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胃里翻江倒海,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是幻觉。不是臆想。
是她温柔体贴的未婚夫,为她精心准备了七种死法。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带着那种她熟悉的、温和耐心的神情,一样样地挑选、准备、测试这些“工具”,像是在为她筹备一场惊喜的派对。
“呃……”一声极致的恐惧哽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气音。
就在此时。
“嗒。”
轻不可闻的一声。
书房顶灯,毫无征兆地亮了。
柔和却足以照亮一切罪证的暖黄光线,瞬间驱散了月光的清冷,也让她无所遁形。
林晞猛地僵住,血液彻底冰封。
门口,倚着门框,陈桉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大概刚回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了松,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他的目光掠过她惨白如纸的脸,掠过她剧烈颤抖的、扶在桌边的手,最后,落在那敞开的、内容一览无遗的暗格上。
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惊慌,没有罪行被撞破的狰狞。
只有一丝淡淡的、几乎是无可奈何的……惋惜。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调温柔得一如往常,仿佛只是在责怪她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牛奶。
“晞晞……”
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每一寸战栗的皮肤。
“本来想让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完最后这几年。”
他朝她走来,步态从容,甚至顺手将西装外套优雅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为什么……”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伸出手,似乎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抚摸她冰冷的脸颊。但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半空,目光落在暗格里那些凶器上,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近乎宠溺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