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一个微胖的老人，“哗啦”一声，利落地将玻璃店门内侧的卷帘门拉下了一半，隔绝了外面街道的灯光和可能的窥探目光。店里只剩下柜台明亮的灯光，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私密。
他转过身，脸色极其严肃，双手撑着玻璃柜台，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死死盯住我，一字一句，声音压得极低：
“小伙子，你跟老杨说实话！这东西，到底哪儿来的？祖传的？还是……河里捡的？”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玻璃卷帘门落下的“哗啦”声，在骤然安静密闭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刺耳。杨掌柜那双骤然变得精光四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声音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份茫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狼狈：“真是河里捡的，老板。就在莲花桥下那边，雨太大冲塌了点河岸，露出来半截，看着挺沉，我就给扒拉出来了……差点没把我摔河里。”
我的手，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雨水，将落魄无助演得更加真实。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块躺在灯光下的石头。在我的“视野”里，那深邃厚重的紫色光晕，像一团凝练的陈酿，在冰冷的石皮包裹下，无声地流淌、旋转，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这光晕的浓郁与纯粹，远超我之前所见的一切！
杨掌柜的目光在我脸上足足停留了五六秒，像是在分析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空气凝固得几乎让人窒息。最终，他紧绷的脸部线条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精光四射的眼神也收敛了些许，但那份郑重其事没有丝毫减弱。
他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重新低下头，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他不再擦拭，只是用那双戴着白棉布手套的手，极其轻柔地、反复感触着那露出的深紫色玉肉表面，感受着那冰凉的硬度和细腻无比的质地。
“小伙子，”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在斟酌分量，“我姓杨，是这‘聚宝轩’的掌柜。干了大半辈子玉石行当，经手的料子成千上万……你这块东西，邪性！”
我的心猛地一提：“邪性？”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嗯！”杨掌柜用力点了点头，指尖轻轻划过那片深邃的紫色区域，“看这皮壳，厚重、紧实，典型的河道老料特征，埋了至少几百年是有的。但这玉肉……这紫色……”他再次拿起强光手电，调整角度，那浓郁醉人的紫光顿时在手电光柱下氤氲开来，内里细腻的纹理仿佛活了过来，交织变幻。“顶级的玻璃种啊！水头足得吓人！颜色更是……紫得如此深邃、如此均匀、如此贵气！帝王紫！这他妈是传说中的帝王紫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唾沫星子都差点溅出来。他放下手电，又拿起放大镜，凑近了仔细端详那紫光边缘与石皮交接之处，几乎要把眼睛贴上去。“再看这沁色过渡，浑然天成，没有一点人工做旧的痕迹……这分量，这密度……错不了！老天爷，这石头要是能开出大料……不敢想，不敢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