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发烫的日记,我缓缓走到吴老板面前。
递出时,他肥厚的手指故意在我手背上磨蹭,黏腻的触感让我胃里翻涌。
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过。
这本象征着我所有青春幻想的日记本,就这样被随意丢在了一旁。
周围人嬉笑着打量我,甚至放肆调笑道:“裴少的人,就是听话,可惜啊,是块没人疼的糙玉,不值钱。”
我屈辱地闭上了眼,眼底一片湿润。
2
拍卖会最后被十元拍走。
裴衍之并不在乎日记的归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当着满城名流的面,将我的尊严碾碎,用来铺就他讨好秦穆笙的路。
我麻木地回到房间,拉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我住了三的地方,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
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放在床头柜上,被我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黑陶罐。
门被猛地推开,裴衍之带着一身酒气闯了进来。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苏念,你什么意思?!”
“还跟我玩上欲擒故纵了?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
我懒得理他,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
他却一把将我拽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我的护照,“嘶啦”一声,撕得粉碎。
绿色的纸屑在他指尖纷飞,映照着我心底的绝望。
“没我的允许,你哪也去不了。”
“苏念,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死活要嫁给我!”
他每说一句,我心底就阵痛一次。
是啊,是我选择的他。
苏裴两家自古就有联谊往来,作为苏家唯一的女儿,我必须做出选择。
裴卿吟和裴衍之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
我知道,他在这个家里一直格格不入。
他曾经和我说过,等大学毕业,他就要出国发展,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我不能耽误他,所以我选择了裴衍之。
婚后,因为愧疚,我对裴衍之加倍地好。
三年的朝夕相处,我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
甚至有时看着他的侧脸,我也不明白自己心底想的到底是谁。
但裴衍之却用事实告诉我,我的爱是那么廉价。
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脸色发白。
一年前,我急性胃穿孔,痛得在地上打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通裴衍之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极度不耐烦的声音。
“阿笙刚回国水土不服,我在医院陪她,你一个成年人,自己叫救护车。”
然后,便是冰冷的忙音。
“衍之,姐姐这是怎么了?”
秦穆笙柔弱无骨地跟了进来,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的担忧。
她走到床边,像是要扶我,脚下却“不小心”一绊,整个人撞向床头柜。
“啊!”她惊呼一声。
那个黑色的陶罐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灰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秦穆笙立刻捂住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什么呀?怎么是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片灰白,浑身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那是我的猫,叫卿卿。
是裴卿吟出国前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