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退到了倒塌的殿门附近，背抵着残破的门框，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他放下手，露出额头正中央那个诡异的灼痕。那痕迹不像普通的烧伤，反而更像一个复杂而扭曲的暗红色符文，深深烙印在皮肉里，边缘还在丝丝缕缕地逸散着青烟。
他再抬头看我时，脸上先前那伪装的温和、后来的贪婪恶意，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战栗的惊骇，混杂着无法理解的震恐。那双眼睛里，映着从屋顶破洞漏下的、惨淡的天光，也映着我满脸是血、蜷缩在地的狼狈模样。
“不可能…”他声音嘶哑，像是被那青烟灼坏了喉咙，“血肉…凡人的血肉…怎能伤我…”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我，目光死死锁在我脸上，尤其是那仍在淌血的额角。
庙宇之外，暴雨依旧倾盆，哗啦啦的水声充斥天地。但在这破败的偏殿之内，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僵持。
那些原本嘶吼着要扑上来将我撕碎的百来个冤魂，此刻竟也凝滞在半空，灰黑色的影子扭曲翻滚着，发出不安的、低沉的呜咽，却不再敢上前一步。它们空洞而怨毒的目光，在我和那额冒青烟的东西之间逡巡，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住了。
滴答。
我额角的一滴血落下，砸在脚下积灰的地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暗红的圆点。
那东西的目光随着那滴血移动，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又是猛地一颤，仿佛那滴落的声音是什么恐怖的催命符。
他脸上猛地闪过极度的不甘和一种更深沉的忌惮，忽然猛地转身，竟是不再看我，踉跄着冲入了殿外瓢泼的雨幕之中！那身影快得惊人，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灰暗的雨帘和荒草之后，只留下额头上那灼烧的恶臭和一片死寂的破庙。
他…他就这么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