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脚步声、呼喊声、对讲机的嘈杂声在房间里嗡嗡作响，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棉花。手电光柱在破碎的窗口和满地狼藉中扫来扫去，映照出玻璃碎片上星星点点的血光。
我的血。还有他的。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警察蹲在我面前，声音尽量放缓和，但掩不住急促。
我抬起头，视线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开合的嘴。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盖过了大部分声音。
“……需要救护车……创伤后应激……”断断续续的词飘进来。
我猛地摇头，动作大得自己都晕眩。“不…不用……”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只是…划伤……”
我不能去医院。那里人多眼杂，目标太大。沈聿可能就在暗处盯着。他受了伤，从五楼跳下去……但那闷响，他或许用了什么方法缓冲，他那种人，总有办法。他一定还活着，在某处。
警察试图扶我起来，我借着他的力道踉跄站起，双腿软得不像自己的。地毯上的玻璃碴被踩得咯吱响。
“我们需要你回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关于这个袭击者……”
“不！”我几乎是尖叫着拒绝，随即意识到反应过激，喘了口气，压低声音，“我…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这个被破坏的巢穴，此刻竟成了我唯一觉得能稍微掌控的地方，尽管它四面漏风。
警察皱起眉：“这里很不安全，门也坏了，我们需要保护你的安全，也需要你配合调查……”
“给我一点时间，”我打断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哀求，“就一晚…我明天…明天一定去…我现在…我动不了……”我瑟缩了一下，抱住手臂，恰到好处地让身体抖得像个受惊过度的兔子。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过惨烈——泪痕交错，衣衫凌乱，手上腿上都是细小的血口，眼神涣散——他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妥协了。
“我们会留两个同事在楼下值守，确保安全。明天一早，我们必须带你回局里。”他留下联系方式，又叫人简单处理了一下门上那个可怕的破洞，用临时找来的木板勉强钉住。
警察们终于离开了，留下满室狼藉和死寂。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没有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地板上那道被拖拽出的、混杂着灰尘和血迹的痕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客厅中央，最终消失在那个破碎的窗口。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他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被玻璃划出的细小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刺刺的痛感。
然后，我猛地站起身。
不能坐以待毙。
我冲进卧室，反锁了房门——尽管知道这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打开电脑，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颤抖着手指，开始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词。
【沈聿】
没有。除了几条无关的同名信息，一片空白。
【系统】【穿书】【任务失败】
出来的全是小说网站和论坛的幻想文学讨论。
【额角带伤、身手极好、危险华裔男性】
跳出来的是国际通缉令页面，没有一张脸是他。
他不属于这里。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数据库里，是一片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