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医生准时到来。检查过程冗长而细致,周浩然始终陪伴在侧,温和地补充着“细节”,引导着医生的判断。敏久机械地回答着问题,配合着各种测试,内心却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部分性逆行性遗忘,很可能是由头部创伤和巨大的心理创伤共同引起的。”张医生最终得出结论,“记忆功能本身似乎没有严重受损,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适当的环境刺激和引导。”
“有什么方法能加速恢复吗?”周浩然关切地问,俨然一位完美丈夫。
“可以多接触熟悉的环境和物品,看看老照片,听听过去喜欢的音乐,聊聊天。但切忌强行刺激或追问,可能会引起患者抗拒,反而造成反效果。”医生嘱咐道,又开了一些营养神经和助眠的药物。
送走医生,周浩然表示需要去书房处理那份“紧急”文件。机会来了!
敏久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周浩然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后,立刻悄声走到玄关那个大花盆边。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微微湿润的土壤。
果然!一个被捏得紧紧的小纸团躺在那里。
她迅速捡起纸团,攥在手心,快步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展开那张被捏得有些潮湿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匆忙写就的字:
“小心周,你的事故不是意外。如需帮助,打电话给我。”后面跟着一串手机号码。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显示着书写者的急切和肯定。
事故不是意外……
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敏久心上,与她日记中的警告彻底吻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奇异的笃定——她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不是妄想症!那个叫陈默的男人,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盟友?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再次走到床头柜前,心跳如鼓地推开那个隐藏的夹层,取出了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
这一次,她开始仔细阅读后面的内容。
越读,她的血液越冷,手指冰凉得几乎握不住日记本。
日记里记录了她长达数月的恐惧和怀疑:周浩然看似完美背后的控制欲,他公司账目上一些模糊不清的巨额资金流向,他偶尔深夜低声打出的、语气诡异的电话,他对她社交生活的严格限制……
日记中提到,她开始暗中调查,甚至怀疑她弟弟林磊三年前的意外溺亡绝非偶然——林磊死前曾兴奋地告诉她,他好像发现了姐夫周浩然的“一个大秘密”,不久后就离奇身亡。
最后几页的笔迹变得急促而激动,她写到自己似乎找到了关键证据,指向某个非法的交易网络。她决定不能再等待,要去找周浩然当面对质,要他解释一切。
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是她“意外”发生的前一天,只有一行字,墨迹甚至因为用力而有些晕开:
“明天必须摊牌了。上帝保佑我。如果我出事,凶手一定是——”
写到这里,日记戛然而止。
凶手一定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敏久浑身冰冷,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被最亲密之人背叛的绝望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