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阿妈一个劲地给阿弟夹菜，炒鸡蛋，腊肉等。
“阿宝多吃点，长高长壮！”
阿弟咬一口馒头，就一口菜，吃得满嘴是油，高兴地不得了。
突然，他瞥了缩在桌角的我一眼。
我下意识勾下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臭阿姐！她偷看我吃菜！”
“咚！”
阿妈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爆栗子：
“看屁啦你！别想着和你阿弟抢吃的，他还小，还在长身体！”
他们都忘了，阿弟也就比我小两岁而已，我也还在长身体。
阿弟已经长得比我高，比我壮了。
很多同龄人都比我高，比我壮了。
我眼神黯了黯，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馒头，要到晚上，才能分到另外半个馒头。
阿爸不管桌上的热闹，吃饱喝足后发号施令：
“过两天就是狗肉节了，村长已经跟我说，有十来个人定了我们家的狗肉火锅。到时候有得忙了！大丫头这两天勤快点，把狗舍洗刷干净。”
“你阿爸和你说话捏，你聋了啊个死废青！”
奶奶见我不答话，伸腿踹了我一脚，手中的馒头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沾上了泥土。
我起身去捡。
阿弟的漂亮的白球鞋比我更快地踩在了馒头上，还用力碾了碾：
“阿姐，馒头脏了，嘻嘻。”
我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捏紧了拳头才没有去推开他。
以前我也会争一口吃的，但是换来的是奶奶和阿妈无情的拳头。
阿弟小时候第一次笑就是因为奶奶抽我脑门，他“咯咯咯”地笑着，拍着肉手鼓掌。
我越惨，他越高兴。
长大一点了我懂得了这叫做“重男轻女”。
我们村很多户人家都有这个现象。
比起那些狗也差不了多少了，按照我奶奶的说法，养狗好歹还能赚钱，养我却是浪费粮食。
好似女儿就不配拥有爱，不配被善待。
为了避免挨打挨骂，我也渐渐学会了沉默。
学会了不反抗。
3
阿弟看我没有反应，觉得无趣，把嘴上的油蹭到我的衣服上就走了。
他每天也不着家，约着他的好兄弟们到处撒野。
阿爸喊我去冲洗狗舍，我趁人不注意捡起那块变成黑色的馒头揣进了口袋里，然后跟了上去。
狗舍里，阿爸开始挑选这次用来招待客人的狗。
我捡起一旁的簸箕和苕帚开始清扫粪便。
平日里，都是我在照顾这些狗狗们。
喂饭，做卫生等等。
所以这些狗和我比较亲近，看到我在扫地，纷纷摇着尾巴在旁边跟着。
我小时候也求过阿爸不要杀它们，不要吃它们。
那时我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只小黄狗，长得奶嘟嘟的，叫声也奶奶的。
我抱着小黄狗，问阿爸：
“阿爸，这只狗可以让我自己养吗？”
阿爸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疯了啊你！”
小狗看我被打，冲过来咬阿爸的裤脚。
一只奶狗而已，能有多大力气呢？
阿爸确是直接将它踹飞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那是我们家唯一一只还没长大就死了的狗。
奶奶和阿妈怪我多事，又狠狠教训了我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