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病房里的第十天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苏唯的指尖先于意识动了动。
不是手术室里福尔马林混着血腥的刺鼻气味,也不是组织训练营里永远散不去的铁锈味,是干净的、带着一丝暖意的消毒水味。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瓶在晨光里晃着细微的影子,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以极慢的速度往下滴,“嘀嗒、嘀嗒”,像某种温柔的倒计时。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十天。
第十天躺在 H 国私立医院的普通病房里,第十天顶着 “苏唯” 这个名字,第十天面对一对自称是她父母的男女 —— 苏珏和叶江婉。
苏唯转动眼球,看向床边的沙发。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平板,侧脸线条利落,鬓角打理得一丝不苟,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疲惫。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放下平板走过来,声音是刻意放轻的温柔:“唯唯,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是苏珏,她这具身体的父亲,H 国顶尖财团的掌权人,手里握着石油、房地产等好几条赚钱的产业链。放在前世,这样的人物只会是她任务清单上冰冷的目标代号,而不是会坐在床边,小心翼翼问她渴不渴的 “爸爸”。
苏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还没习惯这种亲昵,习惯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关心。前世十年,她从孤儿院被组织的人带走,在暗无天日的训练营里啃过生肉、挨过电击、被同伴捅过刀子,后来成了代号 “Q” 的杀手,又要面对女性成员的孤立 —— 她们嫉妒她的脸,在她的饭里加泻药,在她的装备里藏针;还要应付男性成员的欺辱 —— 他们把她堵在墙角,用眼神剥她的衣服,说她 “长得漂亮就是用来玩的”。
只有 RAXOR 不一样。
那个总是穿着黑色作战服,袖口别着一把银色剃须刀徽章的男人,是组织里的小头目。他会在她每次执行完任务后,亲自给她处理伤口,手指避开她的疤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会偷偷给她带定量的营养剂,说 “Q,你太瘦了,扛不住下次任务”;他会在深夜的训练场上陪她练枪,在她打偏时,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呼吸落在她的耳后:“别慌,看着目标,像看着你最恨的人。”
她曾以为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她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从未有人把她当成 “人” 来看待,所以她沦陷得很快,三个月,只用了三个月,就把那颗早已被冻硬的心捧到了 RAXOR 面前。
可最后呢?
最后她替他去执行那项最危险的任务 —— 潜入敌对势力的据点,盗取核心机密。任务前他说 “我会在外面接应你,Q,等你回来,我带你离开这里”,结果她在据点里遭遇埋伏,子弹穿透她的膝盖,敌人把她按在地上凌辱,扯碎她的衣服,用刀划开她的皮肤。她对着通讯器喊了无数次 “RAXOR,接应我”,得到的只有死寂。
后来她被活着带去了地下实验室,他们当着她的面摘下她的肾脏、肝脏,看着她的血一点点流干,看着她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她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好像看到 RAXOR 站在实验室的玻璃外,手里拿着她盗取的机密文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一件用旧了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