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的军嫂忙着挖野菜、种菜补贴家用时,她对着院子里那片光秃秃的土地发愁——不是愁没菜吃,是愁这土看起来好贫瘠,能种点好看的花吗?

陆沉舟的工资,她按时领取,除了买必要的粮食和零嘴,绝不多花一分,但也绝不多给他做一件新衣服——反正做了他也不要,原主做过,被他冷着脸拒绝了,说影响不好。

她也不像原主那样,动不动就去部队闹,或者跟邻居吵架。她秉持“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主要是对陆沉舟的人际关系)。见面点头笑笑,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陆沉舟一开始极度不适应。

他做好了继续鸡飞狗跳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更坏的打算。

然而,没有。

家里突然变得极其安静。那个总是吵吵嚷嚷、摔摔打打的女人不见了。她变得……很安静,甚至有点过于安静了。除了吃饭出来,大部分时间就窝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或者坐在院子里对着那片地发呆。

她不再提任何非分要求,不再抱怨钱少,不再指桑骂槐地说他没出息。

她甚至……开始种东西。

不是菜,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种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天天蹲在那里捣鼓,手上沾满了泥。

有一次他半夜回来,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透过窗纸,能看到她正低着头,非常认真地……在画画?画的是那些花的结构?

太反常了。

陆沉舟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他坚信,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宋晚星肯定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三)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

陆沉舟因为表现优异,之前的一个任务得了表彰,上级特意准他几天假,让他处理一下“个人问题”。毕竟,他家里有个不安分的妻子,几乎是全家属院都知道的事。

他刚到家属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其中一個尖利的女声,正是隔壁团副营长家的媳妇,王春花。另一个声音,平静却带着点不耐烦,居然是宋晚星。

“宋晚星!你家的破花枝都伸到我家院子里来了!招虫子知不知道!赶紧给我拔了!不然我全给你撅了!”王春花叉着腰,嗓门大的能掀翻屋顶。

宋晚星站在自家院门口,身后是她精心照料了两个月、刚刚长出花苞、爬满了篱笆的藤本月季。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有一丝被打扰清静的不悦。

“王嫂子,这花枝过界了是我不对,我一会儿就修剪。但招虫子纯属无稽之谈,月季的病虫害并不通过枝条传播……”

“哎呦喂!还跟我拽上文了?城里来的小姐了不起啊?谁知道你种的这是什么资本主义的毒草!天天不种菜种花,资产阶级享乐思想!我看就该报告上去!”王春花不依不饶,上手就要去扯那花藤。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军嫂,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上来劝。原主人缘太差,宋晚星来了之后又太独,没人愿意帮她。

陆沉舟眉头紧锁,下意识就要上前。他虽然厌烦宋晚星,但更看不惯以多欺少。

然而,他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见宋晚星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花前面。

她个子在女人里算高挑,此刻站直了,微微抬着下巴,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懒散,而是透着一股冷冽的锐气,竟让泼辣的王春花气势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