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挖到玉米地边缘时，林薇的闸门图纸也画好了。是块一尺宽的木板，底部钉上两条橡胶条（还是用的轮胎内胆边角料），两侧各凿个孔，穿根粗铁丝固定在渠壁上，往上提就是开，往下放就是关，简单得连王翠花看了都能学会。
“这玩意儿真能挡住水？”石头他爹拿着木板掂量，“我看轻飘飘的，别被水冲跑了。”
“试试就知道了。”林薇笑着指挥他把闸门放进预留的凹槽里，又让陆衍往渠里放水——深井泵“咔哒”转动，清水顺着水渠哗哗流淌，到了闸门处，果然被稳稳挡住，只从橡胶条缝隙漏下几滴，像串断了线的珠子。
“成了！”石头他爹兴奋地拍手，“林丫头，你这脑子咋就这么灵光呢？”
林薇刚要谦虚两句，就见王翠花踮着脚往渠边凑，手里还攥着块石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闸门——那架势，明摆着是想把闸门砸坏。
“二婶，您看啥呢？”林薇提高声音，故意往她身边走了两步，“这闸门要是坏了，浇地就得专人看着，多费工啊。您要是觉得碍事，我让陆衍给您家菜地开个小岔口，省得您绕远路。”
这话堵得王翠花没脾气。她本来想找茬，可林薇主动提出给她家开岔口，要是再捣乱，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她悻悻地放下石头：“我就是看看……看看……”
看着她灰溜溜走开的背影，李桂香笑得直不起腰：“林丫头，你这嘴皮子现在越来越溜了！三言两语就把她那点坏心思堵回去了！”
林薇也笑了，眼角余光瞥见陆衍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藏着片暖阳。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假装检查闸门，耳根却悄悄红了。
水渠全线贯通那天，队长特意让人杀了只羊，在地里支起铁锅煮羊肉，算是给全队人庆功。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飘出老远，连平时最抠门的王翠花，都厚着脸皮端着碗凑了过来。
“给我也盛点呗？”她讪讪地笑，“闻着真香。”
李桂香刚要怼她，林薇却抢先开口：“二婶快来，锅里还有不少呢。”她接过王翠花的碗，给她盛了满满一碗，还特意多捞了块带骨的肉，“多吃点，下午还得帮着给菜地开岔口呢。”
王翠花愣了一下，看着碗里的羊肉，脸有点红，没再说啥，端着碗蹲在角落里默默吃了起来。
陆衍看着林薇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他以前总觉得林薇性子直，容易跟王翠花硬碰硬，现在才发现，她是外刚内柔，懂得用更巧妙的方式化解矛盾。
“做得好。”他递过来一块烤得焦香的玉米饼，声音低沉，“羊肉汤烫，配饼子吃。”
林薇接过饼子，咬了一大口，玉米的香甜混着肉香在嘴里散开，暖得她心里发颤。她抬头看他，他正低头喝汤，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冷硬的陆衍。
下午开岔口时，王翠花居然真的来了，手里还拎着把铁锹，虽然动作慢，却没偷懒。林薇看着她笨拙地挖着土，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总是捣乱的二婶，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这里挖浅点，”她走过去指点，“水流慢，浅点也能到菜地里，省得费力气。”
王翠花愣了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真的按她说的浅挖了几锨。
陆衍看着这一幕，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锄头递过去，换了把更轻便的给王翠花。
夕阳西下时，所有菜地的岔口都开好了。林薇站在水渠尽头，看着清澈的水流顺着各个岔口流进菜地里，滋润着绿油油的菠菜和萝卜苗，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以后浇水，只要扳动闸门就行，”她对围过来看的社员们说，“老人小孩都能干，再也不用肩挑手提了！”
社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连赵老栓都拄着拐杖走过来，摸着胡子点头：“林丫头，衍小子，你们俩这是给全队积了大德了！这水渠，比当年公社修的还像样！”
队长更是激动，拉着两人的手说：“我已经给公社打了报告，把你们修水渠、做深井泵的事报上去了！说不定能评个‘劳动模范’，到时候给你们发奖状、发奖品！”
林薇和陆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奖状奖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真的让这日子一点点变好了。
【叮！主线任务“修建灌溉水渠”完成！任务评价：卓越！】
【奖励发放：钢筋10斤，水泥50斤，积分+100。解锁新功能：简易农机图纸库。】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林薇差点跳起来。钢筋水泥！这可是盖房子的好材料！还有农机图纸库，意味着她能做更复杂的农具了！
她偷偷碰了碰陆衍的胳膊，小声说：“咱们……是不是该盖间新瓦房了？”
陆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等秋收完就盖。”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手里还拎着队长硬塞给他们的羊骨头。晚风拂过刚浇过水的菜地，带着泥土的清香和麦苗的甜气，远处的水渠像条银色的带子，在暮色里闪着微光。
“盖瓦房得请瓦匠吧？”林薇盘算着，“咱们自己能砌墙，上梁和铺瓦怕是得请人。”
“我认识公社的瓦匠张师傅，”陆衍说，“他以前是我战友的爹，手艺好，收费也公道。”
“那太好了！”林薇眼睛一亮，“咱们先用系统……先用攒的钱买些砖瓦，再用奖励的钢筋水泥打地基，保证结实！”
她差点把“系统”说漏嘴，赶紧改口，陆衍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路过老井时，深井泵还在“咔哒”转动，给最后一块菜地浇水。李桂香的男人正悠闲地坐在井边抽烟，时不时扳动一下闸门，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提着水桶来回跑了。看见林薇和陆衍，他笑着打招呼：“林丫头，衍小子，多亏了你们，我这腰终于不用天天疼了！”
林薇笑着摆手：“应该的。”
陆衍却突然开口：“张叔，秋收后我们盖瓦房，缺个打下手的，您有空吗？”
“有空有空！”李桂香男人赶紧应着，“给口吃的就行，不要工钱！”
看着他热情的样子，林薇心里暖烘烘的。这大概就是付出的意义——你帮别人解决了麻烦，别人也愿意在你需要时搭把手，像条看不见的水渠，把善意和温暖悄悄传递。
快到家门口时，林薇突然想起件事：“陆衍，你说……王翠花今天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陆衍想了想，点头：“她没捣乱。”
“或许，她只是想被人好好对待？”林薇轻声说，“以前原主……以前我总跟她对着干，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强子哥身体不好，家里日子紧巴……”
陆衍看着她，月光把她的侧脸照得很柔和，眼里没有了平时的防备，多了些体谅。他突然觉得，这个来自“大城市”的姑娘，不仅带来了新想法、新法子，还带来了一种更柔软的东西，像水渠里的水，慢慢浸润着这个有点僵硬的村庄。
“以后……对她好点吧。”林薇轻声说。
“好。”陆衍应着，脚步放慢了些，让自己和她的影子在田埂上靠得更近。
院子里，母猪哼哼着凑到食槽边，新修的猪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林薇看着那圈茅草屋顶，突然觉得，这即将盖起的新瓦房，不仅仅是间房子，更是一个真正的家——有她，有他，有烟火气，或许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温暖和谅解。
她的基建大业，从修门槛开始，到盖瓦房，好像走过了很长的路，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而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会一直陪着她，把这八零年代的日子，盖成最温暖的模样。
闸门在夜色里静静立着，像个忠诚的哨兵，守护着流淌的清水，也守护着这一点点变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