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沈默修长的身影深陷在羽绒被中，黑发凌乱地散在枕上。
他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眉心紧蹙，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将目光收回，礼貌询问:“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姜栀柔睫毛微颤，停顿几秒才轻声开口："苏少的晚饭...你已经解决了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柚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让她的发梢从肩头滑落，在胸前轻轻晃动。
姜栀柔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温柔模样："那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醒酒汤，再重新拿一碗上来吧。"
她指了指地上那滩水渍，"我先把这里处理干净。"
林柚没有多问什么，再下楼时，周管家也已经离开了，水晶吊灯在空荡的客厅投下变幻的光影。
整栋别墅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橡树叶的沙沙声。
别墅里的佣人除了她们几个助理长时间待在这里，其他人准备好了东西，到点了就走，不会居住在这里面。
她进到厨房，在灶台上找到一个还温热的珐琅锅，掀开盖子时腾起一股带着药香的白雾。
褐色的汤水里浮着几片陈皮和山楂，闻起来酸甜中带着微苦，像是醒酒汤。
盛了半碗到青瓷碗里，直到汤面不再冒热气，她才端着碗缓步上楼。
回到房间时，姜栀柔已经拖完地，正拎着水桶准备出去。
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时，姜栀柔身上的栀子花香被酒精味掩盖，制服下摆还滴着水。
"你先给沈少喂点吧。"她的声音很轻："实在不行，等我回来。"目光在沈默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林柚点头应下，目光下滑，注意到对方指节处被水泡得发白。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床边。
沈默的睡姿比刚才更加不安分，被子被踢开一角，露出穿着丝绸睡衣的修长身躯。
睡衣领口散乱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感受到掌心下灼热的温度："沈少，你还醒着吗？喝点醒酒汤再睡吧。"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林柚咬了咬下唇，这和苏瑾的情况不同，至少对方是清醒的。
这个醒酒汤非喝不可吗，但是既然姜栀柔这么说，想必是要喝的。
她尝试着将手穿过沈默的后颈，想把他扶起来些。
指尖触到他的发尾，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
成年男性的体重远超她的预期，试了几次都只能抬起一点，反而把自己累得额头沁出细汗。
"沈少...配合一下..."她小声嘀咕，改用双手环住他的肩膀。
这个姿势让她的发丝垂落在沈默脸上，他紧闭的眼睫突然颤动，缓缓睁开一条缝，半撑着起来。
那双冷冽的眼眸此刻蒙着雾气，瞳孔在灯光下收缩又扩散，不甚清醒地看向林柚。
她趁机将醒酒汤递过去，左手不着痕迹地按住对方的后颈，没注意到男人的身体轻颤了下。
"稍微喝一点吧，会舒服些。"她诱哄道，将碗沿贴上沈默的唇瓣。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温顺地张开嘴。
林柚小心地倾斜碗底，看着褐色液体缓缓流入对方口中。
沈默吞咽得很急，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有几滴汤汁顺着唇角滑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上留下一道水痕。
"慢点..."她话音未落，男人突然呛咳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林柚慌忙放下碗，掌心贴上他紧绷的背部。
隔着单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脊椎的轮廓和肌肉的震颤。
"没事的。"她轻轻顺着脊梁骨拍抚，动作轻柔，"慢慢呼吸。"
沈默的咳嗽渐渐平复，但呼吸仍然急促。
他半倚在林柚臂弯里，额头抵在她肩上，呼出的热气穿透制服面料灼烫着皮肤，黑发散落在她颈间，随着呼吸轻轻扫过锁骨，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她能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混合着酒精的冷冽香气，还有醒酒汤残留的陈皮味道，在鼻尖萦绕不散。
林柚霎时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直到听见男人的呼吸趋于平稳，她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肩膀。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抽离自己的肩膀，让对方靠回枕头上。
然而，就在她的肩膀即将离开的瞬间。
沈默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依靠物的消失，眉头紧锁，他闭着眼，那只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却突然抬起，摸索着抓住了少女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汗，力道却出乎意料地大。
林柚吓了一跳，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感让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沈少？沈少？”她压低声音，尝试着轻轻晃动被他抓住的手腕，希望能唤醒他一丝神智让他放手。
但沈默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指，将她的手腕更牢地攥在掌心里，甚至无意识地用拇指指腹在她腕骨内侧的皮肤上蹭了蹭。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林柚耳根发烫，僵在那里不敢再动。
窗外的雨声渐大，林柚只能维持着微微前倾，手腕被抓住的别扭姿势，数着雨滴分散注意力。
就在这时，房门把手转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姜栀柔推门而入，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制服，浅蓝色的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裙摆垂到膝盖下方三寸的完美位置。
她甚至重新梳理了长发，发梢还带着浴室的水汽，整个人重新焕发出得体的光彩，待她的目光落在房间内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视线死死定格在沈默那只紧紧攥着林柚手腕的手上，她快步上前，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她直接忽略了林柚的存在感，仿佛眼中只有需要照顾的沈默。
“沈少，这样睡不舒服，我帮您调整一下。”她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日的温婉，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
她先是用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托住了沈默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果断地覆上了他紧抓着林柚手腕的那只手背，轻轻掰开沈默紧扣的手指。
“沈少，快松手，该好好休息了…”
醉酒中的沈默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下意识想躲开，抓握的力道也因此松懈了一下。
姜栀柔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成功将他的手指从林柚腕上剥离，并迅速将他那只手安置回被子里，同时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完全躺平在枕头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默的手腕上，声音很低："他平时...从不让人近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