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不仅是她和陆允晟办理离婚手续的日子。
还是陆允晟和苏婉举办盛大婚礼的日子。
多么讽刺。他连一天都不愿意多等,离婚和再婚,非要无缝衔接,仿佛她多在他生命里存在一秒,都是难以忍受的污点,都会玷污他崭新的、光鲜亮丽的人生。
陆允晟闻言,拍了拍苏婉的手背,视线重新落到顾晚身上时,那点刻意流露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厌烦和急于摆脱的催促。
「还磨蹭什么?条件已经给你开得足够优厚了。这套市区的公寓,还有那辆车,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顾晚,人要懂得知足,也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优厚?这套他口中「施舍」给她的公寓,不过是当初他们发家前租住的老破小,后来他买了下来,大概是出于一种对过去廉价的纪念,或是懒得处理这点微不足道的资产。市值不过几百万。而那辆车,更是他早就不开的旧款奔驰。
而他如今的身家,早已数以亿计。他名下有多处顶级地段的豪宅,车库里停着数辆限量版跑车。
更别提那些随着他身价暴涨而水涨船高的公司股份,那些她曾陪着笑脸一杯酒一杯酒喝出来的、如今价值连城的人脉和资源。
全都成了苏婉的囊中之物。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沾染分毫。他成功路上的每一步,都在计算着如何将她剥离出去。
顾晚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指甲抠进了肉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喉咙里堵着腥甜的铁锈味。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那摇摇欲坠的尊严彻底粉碎。
她看着陆允晟,这个她爱了七年、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声音嘶哑,却带着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的希冀:「陆允晟,这七年,在我身上耗尽的青春,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那些苦日子,那些承诺,都算什么?」
陆允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嗤笑出声。他搂紧了怀里的苏婉,目光轻蔑地扫过顾晚苍白消瘦的脸,扫过她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甚至起了些许毛球的米白色针织衫,毫不掩饰他的鄙夷。
「算什么?」他勾着唇,笑容薄凉又残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拉锯,「顾晚,清醒点吧。你对我来说,不过是落魄时不得已的选择,一段迟早要结束的错误。就像这件旧衣服,」他眼神示意她身上的针织衫,「穿久了,舒服是舒服,但上不了台面,也该扔了。」
他的视线落在苏婉娇艳欲滴、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对比之下,更显得顾晚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珍珠。
「至于你和婉婉比?」他嗤笑,声音扬高,带着十足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顾晚千疮百孔的心口,「你拿什么跟她比?家世?容貌?品味?还是能带给我的价值和资源?顾晚,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你配吗?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彻底将她七年的付出、七年的感情、七年的青春,碾碎成泥,踩入尘埃,连最后一点渣滓都不剩。
最后一丝微光,熄灭了。
心底那片冻土彻底荒芜,连带着所有的痛楚和不甘,瞬间冻结,凝固成一种死寂的、极致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