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极其专注地…擦拭那具尸体脸颊上的污秽,小心地将它圆睁的、混浊的双目合拢,又拿出细针和线,极其轻柔地缝合着尸体脖颈处一个巨大的、皮肉外翻的撕裂伤口。
她的动作娴熟、稳定,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与身后血肉横飞、嘶吼不断的战场形成了荒谬到极致的对比。仿佛她身处的不是死亡陷阱,而是她的个人工作室。
林辰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窜上来。
“妈的!这玩意儿力气真大!”肌肉男一斧头终于劈碎了那怪物的头盖骨,怪物抽搐了几下,不动了。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腥臭的黑血,回头想招呼大家快走。
然后,他也看到了安然的举动。
一瞬间的死寂。
“我…操!”肌肉男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恶心和荒谬,“你他妈的在干什么?!给鬼东西缝衣服?!”
皮衣女也看到了,脸上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迅速将手枪收回腰侧,仿佛怕沾染上晦气。
金丝眼镜男没说话,只是盯着安然的动作,眉头紧紧皱起。
“疯子!绝对是他妈的疯子!”肌肉男指着林辰,语气更加不客气,“小白脸,你带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拖油瓶不够,还是个神经病?下次是不是还要给这些鬼东西开追悼会?!”
林辰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安然,她刚好缝合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精巧的结,然后小心地用纱布蘸取液体,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污。做完这一切,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工作,开始收拾工具。
她抬起头,面对肌肉男的怒骂和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肌肉男一眼。
那一眼,平静无波。
却让肌肉男后面的污言秽语莫名卡在了喉咙里。
“走吧。”金丝眼镜男收回目光,语气重新变得冷静,“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率先转身离开。肌肉男狠狠瞪了林辰和安然一眼,啐了一口,跟上。皮衣女也立刻走了。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安然将工具一丝不苟地收回银箱子,合上盖子,站起身,手套上还沾着腐臭的黏液和尸液。
她走到林辰身边,轻声说,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完成工作后的满意?
“可以走了。”
林辰胃里一阵翻腾。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涩声问出一句:“…为什么?”
安然侧过头看他,走廊昏暗的光线在她清澈的眼底投下细微的阴影。
“它很难看,”她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这样,会舒服一点。”
不等林辰反应,她已经迈步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肌肉男彻底将林辰和安然视作空气,甚至刻意拉开距离。其他人也沉默着,只是偶尔投向安然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忌惮。
他们又遭遇了几次袭击。有时是落单的腐烂病人,有时是从天花板通风口突然垂下的、带着粘液触须的怪物。
每次,战斗爆发时,安然都会悄然离开林辰身边。
她不是在躲避。
她是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