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但在狭窄的楼道里依然依稀可辨。
王川跟在后面，低着头，揣在裤兜里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口袋里，一支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亮着微光，显示着“录音中…”的微小图标。
来到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王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想反悔？”壮汉眼神一厉。
“不是。”王川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只是突然想起来，昨晚我一直在市图书馆查资料，直到闭馆。监控应该能证明。图书馆的保安大叔也可以作证。你们说的项目数据泄露是前几天的事，时间好像对不上。”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补充道：“而且，我离开王家时，所有权限都被冻结，接触不到任何项目数据。这一点，家族IT部门应该有记录。”
三个壮汉顿时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奉命来吓唬人抓替罪羊的，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有不在场证明，更没想过要核实这些细节。
王川拿出那支老旧手机，屏幕依旧暗着，他像是在看时间。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各位，慢走。”
他说完，不再理会那三人，转身重新走上了楼梯。
三个壮汉愣在当场，抓人不是，不抓也不是。为首者脸色铁青地掏出手机，走到一边低声打电话：“宸少……情况有点……他说他昨晚在图书馆，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权限早就没了……这……”
电话那头传来王宸气急败坏的骂声。
楼上，王川关好门，从裤兜里拿出那支手机。停止录音，保存文件。文件名为【XXX楼道录音】。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轿车悻悻然离去。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涌入：【指令一完成。王宸海外账户资金异常流向已查明，证据链完整。已归档。】
王川收起手机。
王华明的办公室里，这位王家掌舵人听着心腹的汇报，得知了王宸再次试图嫁祸却失败吃瘪的全过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第一次对这个一向宠溺的儿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和不满。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7 风暴前夕
王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是震动整个城市上流社会的大事。请柬早在数月前就开始精心筹备，以鎏金徽章火漆封印，由专人送达各大家族、集团掌舵人以及各界名流手中，象征着一份尊荣与身份的认可。
王川也收到了一份。
与其他人的郑重不同，他的那份，是被一个满脸不耐的王家外围办事员，像扔垃圾一样，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单薄的请柬落在积着灰尘的地面上，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他弯腰捡起。请柬本身依旧精美厚重，但封面没有任何称谓，内页的宾客姓名处，是用最普通的黑色水笔手写上去的“王川”两个字，字迹潦草，仿佛是多写这一个名字都嫌浪费笔墨。
这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道刻意的羞辱令，提醒他即便有幸踏入那个场合，也只配作为最底层的背景板，衬托主角们的辉煌。
王川拿着那份请柬，在窗边站了许久。窗外是灰蒙蒙的老城街景，窗内是家徒四壁的困窘。与请柬所代表的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割裂得如同两个次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