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王妃过门后..."

福伯小心翼翼地问。

凌墨尘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仿佛已经闻到那令人作呕的甜味:"让她待在离主院最远的漱玉轩,无事不得外出。一应衣物用度,都须用薄荷香薰仔细熏过。至于她的那些...营生的工具材料,"他嫌恶地皱紧眉头,"一律不准带入王府!"

厉王大婚当日,绝对是京城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场亲王婚礼:

因为怕吵到了王爷,所以没有喜庆的吹打乐;

因为怕人多气味杂,也怕有甜味冲撞了王爷的坏脾气当场发作,所以宾客寥寥;

因为王爷不喜甜味,负责点心的厨子经历了职业生涯遭遇最大的挑战,差点愁秃头,终于实现了婚礼宴席上的点心全是咸口的肉脯、咸酥饼、盐渍果子;

而新娘子的嫁妆里,一应糖食果品、红枣桂圆全被换成了各色干货、药材和布匹......

新房设在那处离主院最远的漱玉轩,更是被提前三天用浓烈的薄荷和松枝熏得如同一个药房,试图除去每一处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甜味。

王府的下人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自己惊扰了王爷那根脆弱又敏感的神经。

凌墨尘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站在那里,红色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却也愈发冷冽。

新房门外,他先是屏住呼吸,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才几乎是视死如归地推开了新房门,准备进去走个过场后,就立刻离开。

然而,预想中甜腻熏人的气味并未出现。

只有极淡的、清雅的桂花头油香气和一丝...

或许是女儿家自带的、暖融融的体香?

他的新王妃自己掀了盖头,正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什么。

见他进来,她明显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慌忙把手里剩下的半块东西藏到身后,嘴角还沾着一点点没擦干净的碎屑,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

一丝委屈?

烛光下,她皮肤白皙,眉眼灵动,看起来秀美爽利,倒不像想象中那般腻人。

凌墨尘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藏东西的手上。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审问的意味。

苏甜甜心一横,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慢吞吞地把手伸出来--那是半块做得极其精致、捏成小兔子形状的白糖糕,小巧可爱,看起来软软糯糯,似还透着温热。

凌墨尘的眉头瞬间锁死,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等待那即将到来的、熟悉的恶心和眩晕...

...

...

嗯?

预想中的不适感...并没有出现?

空气中那极其微弱的甜香,非但没有引发他的生理上的不适,反而,隐约还带着点清新的米香和一丝奶香味?

甚至...有一点点好闻?

那味道极淡,香而不甜腻,更像是被一种更温暖的、令人舒适的气息包裹着,竟能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瞬。

好闻。

舒服的味道,让他游移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新王妃:她许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小小的脸颊泛着红晕,嘴唇微微张着,那沾了糖屑的嘴角,看起来十分好吃,却又有点碍眼。

但是,又好像有点...说不出的生动可爱?

凌墨尘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词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