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刚把蛛影团的卷宗按火漆分类好,窗棂就被夜风撞出轻响。
他指尖扣住桌下的短匕,抬眼时见暗卫跪在阴影里,玄色衣袍还滴着雪水。
“傀大人,” 暗卫声音发颤,“大家长寝宫那边... 传了三道金令。”
苏暮雨捏着卷宗的手指骤然收紧,纸页边缘被掐出褶皱。
暗河规矩里,三道金令是死讯预警,除非大家长本人快撑不住,否则绝不会动用。
他起身时黑袍扫过炭盆,火星溅在青砖上转瞬熄灭,像极了暗河此刻的处境。
“哪家先动的手?” 他走到衣架前取下佩剑 “碎影”,剑鞘上的银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还没查清,” 暗卫额头抵着地面,“但刚才收到消息,谢家主的黑鸦卫在西城门设了卡,连蛛影团的人都不让过。”
苏暮雨手指顿在剑扣上。
暗河分三家,谢家擅追踪,林家控毒术,薛家掌兵权,这三家主各怀鬼胎多年,如今大家长病危,果然立刻就撕破了脸。
他想起半月前见大家长时,老人还握着他的手说 “蛛影团要守住暗河的根”,那时掌心的温度现在还残留在记忆里。
“备马,去寝宫。” 苏暮雨拎起披风,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个熟悉身影。
唐莲斜靠在廊柱上,手里转着个酒葫芦,见他出来便挑眉:“这时候去寝宫,是想当出头鸟?”
“大家长召我。” 苏暮雨脚步没停,唐莲却上前一步挡住他,葫芦口朝下倒了倒,没滴出酒来。
“别傻了,” 唐莲声音压低,“现在三家都在往寝宫派刺客,你这时候去,就是把脖子伸给他们砍。我刚从林家那边过来,林墨都开始调毒蛊了。”
苏暮雨盯着他眼睛,唐莲是他发小,两人一起在暗河长大,当年闯 “鬼门关” 试炼时还互相替对方挡过刀。
可现在,唐莲袖口隐约露出薛家的银纹 —— 薛家主最近一直在拉拢唐莲,看来是真的。
“你想拦我?” 苏暮雨手按在剑柄上,碎影剑的寒气透过鞘壁传过来。
唐莲苦笑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我不想跟你动手,只是提醒你。大家长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你犯不着陪他死。薛家主说了,只要你肯归顺,蛛影团还是你的。”
“归顺?” 苏暮雨冷笑,“归顺一个想弑主夺位的人?唐莲,你忘了当年大家长怎么救你的?”
“我没忘,但暗河要活下去!” 唐莲突然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三家现在都有靠山,你以为就凭你一个蛛影团,能挡得住他们?别自不量力了。”
苏暮雨不再跟他废话,侧身绕过他就往外走。
刚踏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拔剑的声音。他回头,见唐莲握着剑 “青霜”,剑尖指着地面,手在发抖。
“你非要去?” 唐莲声音发哑。
“是。” 苏暮雨也拔出碎影,月光照在剑身上,映出两人对峙的影子。
“那我们... 就只能刀剑相向了。”
唐莲深吸一口气,剑尖缓缓抬起,指向苏暮雨的胸口。
苏暮雨看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偷喝大家长的酒,被发现后一起罚跪的场景。
那时唐莲还说,以后要跟他一起守护暗河,永远不背叛对方。
可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