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在雾气上写下两个字:
“逃吗?”
下一秒,镜面浮现沈绪的倒影——当然不是真的,只是她脑子里的幻影。
幻影冲她微笑,声音温柔:
“你逃得了公司,逃得了征信,逃得了你妈吗?”
唐沁一拳砸在镜面上,裂纹炸开,血珠顺着玻璃往下爬,像一串省略号。
她抱着手腕,滑坐在地砖上,水漫过脚踝,冰凉。
这一刻,她清晰听见自己心脏“咚”地一声——
像法槌落下,也像陷阱关盖。
中午十二点,沈绪发来一条定位:
“鹭港市精神卫生中心,3号楼评估室,已帮你预约加急号,不用取队。”
附言:“阿姨已稳定,她说想看你笑着走进医院,别让她担心。”
唐沁盯着屏幕,血顺着纱布往外渗。
她回了一个字:
“好。”
发完,她爬起来,从药箱翻出最大号的帆布托特包,把牛皮纸袋、保险单、碎裂的手机、水果刀、证件,全塞进去。
拉链合上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说:
“要么证据,要么尸检,总得有一样。”
她推门而出,阳光像刀,直直劈在她脸上。
电梯镜子映出她的影子——
背脊笔直,眼神枯黑,像一具被怒火驱动的空壳。
刚下电梯,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陌生彩信,来自隐藏号码:
照片里,老妈躺在VIP病房,沈绪坐在床边,正给她削苹果。
苹果皮连成一条,垂到地面,像一条雪白的脐带。
配文只有一句:
“记得微笑,别让阿姨着急。”
唐沁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抬头看天,鹭港市的秋高云薄,飞机云划过,像拉链。
她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眼泪甩到袖口,变成深色痕迹。
“行,评估是吧?”
“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情绪失控。”
她拦下一辆出租,拉开车门,报出地址:
“精神卫生中心,3号楼。”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犹豫:“小姐,你手……要不要先包扎?”
唐沁把血淋淋的手腕抬起来,冲他晃了晃,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用,医院有人等着我。”
车门“砰”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
车子启动瞬间,她收到最后一条短信,来自平台系统号:
“履约进度更新:乙方配合度+10,请继续保持。”
屏幕熄灭,映出她扭曲的笑脸。
——陷阱已经关盖,但猎物还没死。
出租车刚驶出小区,一辆黑色商务车悄然跟上,车窗贴着防窥膜,驾驶座上的男人拨通电话:
“她出门了,血不少,情绪值应该爆表,可以收网。”
电话那头,沈绪的声音带着笑:“按计划,让她自己走进笼子。”
精神卫生中心3号楼,白楼像口竖起来的棺材。
唐沁推门进去,消毒水味冰得她鼻腔发疼。
沈绪站在导医台,冲她晃了晃挂号单,笑得跟接新娘似的。
“阿姨在楼上做心脏彩超,我特意给你排了第一号,省得排队。”
唐沁没搭理,左手腕的血已经渗透纱布,顺着指尖滴在大理石地面,溅成一朵小红花。
沈绪低头看见,眉头轻蹙:“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