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他不知,那棵老参是父亲让我在危急时刻保命用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军,那支参是家父所赠,意义非凡,恕难从命。”

“意义非凡?”他冷笑起身,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你,都是我的。我要什么东西,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总是这样,仿佛我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轻易夺走,再随手送给那个真正“意义非凡”的人。

“将军若要,拿去便是。”我垂下眼,掩去所有情绪,只剩疲惫,“只望将军日后,莫要后悔。”

“后悔?”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刻薄至极,“我霍惊尘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年前遵从那可笑的婚约娃娃亲,娶了你这个木头一样无趣的女人!若不是你,婉柔早已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

看,又是这样。

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将我的心剐得鲜血淋漓。

我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清醒和尊严。

就在这时,他的亲卫匆匆进来,低声禀报。

然后,一切天翻地覆。

他暴怒,将一封信狠狠摔在我脸上,骂我通敌卖国,骂我歹毒心肠。

那明明……只是我托人送去娘家,夹带了银票给病弱父亲买药的家书啊!可那信纸的空白处,不知被谁用极淡的、需火烤才显形的药水,描摹了边境关隘的简图与几个可疑的符号!而那送信的家仆,也在昨夜被发现溺毙在城外河中!

人证物证,皆指向我!

是林婉柔!一定是她!

我想辩解,我想说出真相:“是林婉柔她……”

“闭嘴!”他怒吼着打断,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事到如今还想攀咬婉柔?她那般柔弱善良,岂会如你这般恶毒!”

他不信我。

从来都不信。

于是,我被拖来了这里。刑堂。

冰冷的现实重新将我拉回这血腥之地。

鞭伤灼痛,心口冰凉。

“我没有通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那些银钱,是我变卖嫁妆所得,一部分接济母亲,一部分托可靠之人送往边关,慰劳将士。信中所写,皆是家常问候,将军若不信,可派人细查我房中账簿,或去边军询问!”

我几乎是在哀求了。

“查?”林婉柔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像毒蛇吐信,“姐姐,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惊尘哥哥刚打了胜仗,你就......你让哥哥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面对麾下将士?”

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姿态柔弱,话语却致命:“惊尘哥哥,别再被她骗了,她最会装可怜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所谓的屈辱。

他不再犹豫,手腕猛地一抖------

啪!

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再次狠狠抽下!

我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呼都死死锁在喉咙里。

这痛,怎及得上发现救命之恩被窃取时的万分之一?怎及得上三年真心付诸流水的绝望?

就在我以为这无尽的折磨不会停止时,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惶:

“将军!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府上传来急报……李老爷子……李老爷子听闻小姐之事,急火攻心……刚刚……刚刚殁了!”